故意激怒他,在那些反應的背後,她像想掩蓋什麼、逃避什麼、懊惱什麼,或者該說,她想欺瞞什麼?
她已經不瞞住她對他的恨,不瞞住她的身分,不瞞住他對她家人造成的創傷,還有什麼是不能對他明說呢?
他深思了幾日,摒除一些雜亂干擾,似乎捉到某個頭緒,不過純屬臆測,他需要她給予進一步的解答。
赫連瑤華像只打死不退的蜚蠊,一如連日的溫柔耐心,前來碰她這根硬釘子。
白綺繡毫不意外他的出現,她淡淡瞟來一記目光,在與他對上之前,又飄開。他拉來一張椅,並坐於她身邊,她沒有辦法靠自己的力量起身,無法搬動臀下臥椅,無法逃離他,只能消極接受他的靠近。
她的復原情況算是相當不錯,畢竟有他無微不至的照料,興許再過一個月,她就能開始跑跳,現在拿些輕巧的東西已不再需要假他人之手,端碗握匙這一類小事,她慢慢做得很好。
他剝了顆橘,一半放到她掌心,她本想直接鬆手,讓橘子滾出雙手,拒絕他的討好,然而,她沒這麼做,心裡隱約不忍再見他被冷顏對待時的沮喪。
離她遠一點……
不要出現她面前,逼她用無情冷漠待他……她在心裡,默默吼著、求著。
他剝除另一半橘皮,撕下一片,送往她唇間,方便她一張嘴就能咬下甜美多汁的橘瓣,她遲遲不開口,只是沉默。
他不強迫她,橘瓣喂進自己嘴裡,輕輕咀嚼,同時,他說:“如果,我拿一命抵你爹一命,你是否就願意原諒我?”
赫連瑤華口吻閒散悠哉,比聊天氣還要更隨性。
“什麼?”
她總算如他所願地將眼神完全定在他臉上。
“只要我死了,你就了卻報仇心願?或是,連當初聚在那屋子裡商討如何處置你爹的那幾個人,也要一塊兒收拾掉,你便會感到欣慰?”他很認真問她。
“……”她不答,是因為無從答起。
“德松。”赫連瑤華朗聲喚入德松。這五年裡,德松亦變化好大,變得更高更壯更沉默,她甫見他時,還誤以為他是德松的兄長。與德松短短閒談,他淡淡說,這些年待在少爺身邊並不輕鬆,赫連瑤華陰晴不定的性情,讓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全都吃過他的悶虧,被雷脾氣給轟得草木皆兵,身為赫連瑤華貼身護衛的德松,自然比旁人有更深感觸。
“少爺?”
“帶幾個人,去將遊若、張舜、李醒之、黃翰、何彥儒、王雅山——”話沒說齊,但抹脖子的血腥手勢已經下達了清楚命令。這些人名,全是那日在場之人。
“是。”
“放心,不會缺了我。”他朝她安撫微笑,再道:“德松,處理完他們之後,還有我,你刀法俐落些,別害我腦袋要掉不掉地掛在脖子上苟延殘喘。”要死,也死得俐落才好。
德松一臉錯愕,他方才是被主子下令要砍掉主子性命嗎?
“你沒聽錯,我就是下達這樣的命令。”赫連瑤華明白德松的遲疑,篤定強調,“遊若的那個寶貝兒子也不能放過。”事情全是由他惹起,若非他,哪來白書亭不畏強權威脅的仗義對抗?當然要算他一份。
白綺繡輕蹙柳眉,她不插嘴是因為仍在觀望赫連瑤華搞什麼鬼,一旁德松太驚訝,以致於不敢貿然去執行赫連瑤華的任務。
“如此一來,你就不用再揹負壓力,至少能笑得真誠些吧。”他輕手揉梳她的長髮。“我把一切都留給你,包括這座園邸,下人們隨你要留或遣走,你能接你孃親兄弟進來一塊兒住,我的財富應該足夠讓你們一家下半輩子生活無虞,到那時,別再愁眉不展,也別積藏滿腹愁緒。我幫你把所有仇家都清除殆盡,否則憑你一人,要冒多大的危險,你拿對付我的這套想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