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字。
“媽……她好嗎?”一提到母親,她的聲音明顯顫了一下。
“好。”還是一個字。
“那你們……”她想不出該說什麼,靜默了許久才開口,“你們過得好就好,
我也很好。“
“好。”阮深夏的回答沒有變過,仍是一個字。
話到這裡就打住了,又是一陣無言以對,明明是最親近的兩個人,卻沒辦法說出心底的話,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後沒有下文。
靜默,最讓人心慌,令一干看戲的閒雜人等乾著急,忍不住要跳出來打破僵局。
“這裡暢所欲言,不用顧忌我們,我們全是隱形人。”美腿微抬換個姿勢,西門豔色非常認真的“看”書。
“當自己家別客氣,一杯開水值不了多少錢,渴了就喝。”精心計算的夏侯淳努力軟化一張嚴厲的臉。
繼續替花瓶加水的司徒五月則笑道:“我們不會吃人,真的。”
即使有這些人的保證,表情不自在的阮深夏仍有懼意,小康家庭出身的他從沒見過真正的豪門大戶,光是眼前百來坪的大廳就嚇出他一身冷汗了,目瞪口呆的生怕碰壞了東西會賠不起。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的害怕可不是裝出來的,要是早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是“兄弟”的住所,就算給他全世界的財富,他大概也會打退堂鼓。
“小子,你來找你姐姐幹什麼,是不是日子過不去缺錢用。”口氣不快的南宮焰惡眼一瞪,惡氣惡聲地掏出支票簿準備填上金額。
“不……不是,媽媽有給我零用錢,我自己也有打工賺錢。”一嚇,他話說得極快,連忙表示不缺錢。
支票簿收回。“那你找她做什麼,純粹認親還是接她回家團聚?”
回家團聚……阮深露的眼中浮現一絲對親情的渴望,但隨即被她壓抑在心底最深處,她知道這個願望不可能成真,比夢還虛幻。
“我……呃!媽不準姐回去,我……我想來看她……好不好……”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好,我很好,真的,你們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真的。”她一連說了兩次真的,似乎要說服他自己“真的”過得很愜意,然而其實她想說服的是自己。
阮深露的臉上流露出失落和強抑的哀傷,她以為沒人看得出自己又因母親的拒絕而再一次受傷。
“姐,我……我……對不起,媽說你死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你……呃!還活著。”她應該過得不錯,還有大房子住。
她抽了一下鼻子,不去想母親殘忍的說法。“沒關係,我不在意,媽的心情我能體諒……”
“體諒個鬼,你要敢給我哭出來,我馬上把這小鬼撕成碎片餵狗。”天殺的體貼,她根本是難過的把淚往肚裡吞,怕人知道她的傷心。
暴戾的吼聲一出,可憐的阮家小弟整個身子往牛皮沙發一縮,抖得不成人樣。
“焰,小聲點,你嚇到我弟了。”她責備的一睇。
火一遇到水就熄了,南宮焰不悅的低聲咕噥,“瞧瞧他們那一家人多無情,說拋棄就把你拋棄,你幹麼對他客氣?”
進了龍門沒先挨個三刀六眼是他運氣好,有個心慈人善的姐姐,不然擅闖龍門的下場非死即殘,哪能安然無恙地成為座上賓。
“那不是他的錯……”搖頭頭,阮深露澀然苦笑。
“難道是你的錯……那時你也不過是個孩子。”如果是龍門先一步找到她,她的異能絕不會淪為痛苦的惡夢,而會和他們一樣,以身有此能力為傲。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用在好的地方便是功德一樁,反之則成為受人利用的工具,終其一生為曾做過的事感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