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山只是搖頭:“便是那些他與爹爹說過的,甚麼‘我與你仇恨相似’‘不妨相互利用’之類的言語,不過其間二人耳語了幾句,我瞧見葉三還伸手按了按劍,這幾句是什麼卻未曾聽見。”
玉秋實道:“你手下不是有能聞針落之聲的好手麼?”
玉隨山答:“當日豐樂樓中銅鈴聲太響,他也聽不出來。”
玉秋實按了按眉心,嘆道:“下去罷。”
在小宴之前,落薇去了一趟岫青寺。
她從前常去岫青寺,宋瀾這次也應了,私下裡卻遣了葉亭宴帶金天衛遠遠跟隨。
那日面上信誓旦旦的感動,換來的是更深的疑心。
不過如此正合她意便是了。
春末夏初,岫青寺中往來人群絡繹不絕,落薇無意大張旗鼓地擾了旁人,只著了尋常衣飾,循例拜過了三座正殿後,她叫隨行的幾位大師下去,獨身到從前常去的禪房誦經。
這次她先登了岫青寺的後山,在舊殿與古木之間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才朝禪房走去。
果不其然,走了一半,她便瞧見穿了淺粉蟬翼紗文士長袍的葉亭宴守在道旁的樹下,手中捧了一本破舊古籍,正瞧得津津有味。
聽見腳步聲,他也不驚訝:“娘娘來了。”
落薇問:“你在瞧什麼?”
葉亭宴回答:“瞧一些號稱能夠窺破人之一生的玄術。”
“周易?”
“非也。”
落薇仔細瞧了瞧他手中著作人不詳的書籍,訝異道:“這不是司天監中人所習的星相麼?”
又道:“你在佛寺當中瞧道家術法,也不怕神佛降罪。”
葉亭宴斯文道:“諸天神佛本是一家,臣有誠心,各路都曉得的,況且習是占卜國術,才能為娘娘算上一卦,娘娘想聽麼?”
落薇笑道:“好啊。”
兩人順著山路向下走去。
暮春場一案之後,兩人約定三日在高陽臺相會一次,不知為何,那日在床帳中擁吻過之後,葉亭宴竟再未對她做出什麼逾越舉動,每次最多不過是握著她的手,輕聲細語地說一些近日在朝中的謀劃計算。
落薇心中
納罕,沒有開口問,卻也不曾虧待,有意無意地在宋瀾和朝中交好的臣子那裡點了好幾句。
臺諫瞧不上皇帝近臣,宋瀾便擺了葉亭宴寫過的《傷知論》,將人擢到了瓊庭做皇帝侍讀。
如今他雖仍是五品,但為宋瀾謄抄密令,職權已與三品的瓊庭學士無異,兼之有些功夫,還能為他做些旁的機要事,一躍在朝中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同擢的還有本就在瓊庭做侍講學士的常照,不過只是從正七品升到六品。
他為人有些孤僻,知交好友不多,在藏書閣也不常與人交談,不比葉亭宴八面玲瓏,這微小的升遷,相較而言便沒有那麼惹眼。
臺諫已經因皇帝重用朱雀、越矩擢拔吵了許久,葉亭宴如今被人盯得緊,連出宮晚了都要被彈劾。
兩人有五日不曾尋到機會獨處,落薇去了一趟藏書閣,見他在進門的廊柱上提了一句“煙中列岫青無數”。
此處相見不得,還有岫青寺。
她左思右想,還是在辦那場荷花小宴前出了宮。
略一分神,落薇便發覺已經與他走到了禪房近前,她回頭與煙蘿對視了一眼,煙蘿會意,上來為他們掩了門。
葉亭宴問了她的生辰八字,在案前坐下,扯了一張本該用於抄經的宣紙,煞有其事地畫起命盤:“都說生辰是命之所繫,怎麼娘娘毫不避諱,就這樣告知臣了,也不怕臣圖謀不軌?”
“我不信這些,”落薇在他對面支著手,戲謔道,“葉大人好本領,不持長風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