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見光,還為他添了心疾,發作起來時,他耳邊總會反反覆覆地出現宋瀾在燃燭樓之下為他讀信的聲音,關於她的每一句話,都聽得他痛不欲生。
他曾拔劍斫案,誓殺之後快,但誰都不知道,在他內心的最深處,從來不肯相信落薇做過宋瀾所說的事情。
三年之後,他回到皇城,在海棠花的陰影下重見了她第一面。
可那張臉現在已經這樣陌生了。
他反反覆覆、真真假假地試探,可落薇已經不是當年天真不知愁的少女,她的假面沒有一絲縫隙、滴水不漏,隻言片語、殘存證據都在不斷地逼問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密室門開了。
不知為何,宋瀾今日沒有留下過夜,落薇站在昏黃的燭光當中,見葉亭宴縮在原處,抬眼向她看來,一雙眼睛血紅,微微一顫,便落了一行淚下來。
這是他傷情的眼淚,還是眼疾的證據?
落薇心口微窒,俯下身來,想要扶他起來,不料葉亭宴屈膝朝她跪了下來,深深地伏首,再抬起頭來時,那張臉上的哀慼已經悉數消失,只剩下漠然的恭順。
他抬頭看去,正見那隻玫瑰金簪插在她的髮間,閃爍著鮮血和黃金的顏色。
心口的溫情凝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冰,在這樣的時刻,他竟沒有感覺到痛,只覺得很冷,也多虧了這樣的冷,才讓他沒有如同上次在岫青寺一般失態。
橫亙著人命和仇恨的、不肯拋卻的私心。
到底在堅持什麼?
“娘娘,”他露出了一個平靜的笑容,此處燈火昏暗,落薇並沒有瞧見他眼中的冰刺,“你何必賭上自己來試探我,我自然會選你的。”
亂夢紛至,而後無情離去,葉亭宴就這樣抱著那株病梅昏睡了過去,這一覺醒來,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周楚吟敲了兩聲,推門進來,見室內塵土狼藉,微微蹙了蹙眉,終歸還是沒有開口詢問,只是道:“宋瀾要燕琅回幽州。”
葉亭宴按著眉心,緩了好一會兒才問:“燕琅應了?”
“是,”周楚吟道,“今日舒康進宮,好似要求個恩典,討封出京,宋瀾也應了。”
“他雖表面答應,未必會放舒康離去,”葉亭宴勉力平靜下來,思索著回道,“先前沒有機會,這次她出京時,想個辦法見她一面,若是宋瀾中道加害,也好解救。”
“還有一事,”周楚吟點頭之後道,“重陽將至,皇后今日知會禮部,預備在那時再開遊獵。”
“再開遊獵?”葉亭宴一怔,重複道,“去何處?”
周楚吟答道:“谷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