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了一半僵住,王不破於說不出的古怪中丟擲問句:“就那麼明顯麼?”
陸無歸凝神打量一番,側側身,引手做禮,道:“屋內一敘?”
屋子整潔乾淨,一如捧在手心的白瓷茶杯。
王不破感受著熱茶恰到好處的舒服溫度,喃喃道:“我狀態如何?”
陸無歸併未認真審視,甚至都沒正眼看過去,只答了一個無情的詞語:“病入膏肓。”
聞言,王不破陰鬱面容倒有幾分舒展,他緩緩道:“那就不是我的錯判了,一直以來,疑神疑鬼,竟存了幾分心存僥倖的可悲念頭。”
“琢磨著出海?”
“是啊,還能怎樣?只有這一條路啦。路線尋好,舟楫備下,今夜就出窩。”
“這時候倒是急切了。即使你能尋到蓮月群島的天生地火溫泉,就能解決問題?除非一直泡在地火溫泉中苟延殘喘。”陸無歸抿了一口茶,看著對面呼寒呵霜的辛苦模樣,便轉了口氣,諷道:“哦,那樣似乎也不錯,畢竟保得一條殘命,多活幾年。”
王不破澀聲道:“祛除這一身寒氣,完全根治的法子倒是有幾種。不過這些法子都需要一個……嘿嘿,一個能夠徹底壓制冰血暴寒氣的內家高手!當初受傷,還任性逞強,沒有及時醫治調理,導致後來寒氣多次復發,傷勢幾不可控。現今,不借助外力,已經完全抵禦不住。要說當世功力穩壓過雪山老祖一頭的人物,有是有的,但是太少了,而且那個層級的人物也離我太遠,我就是變作一隻狗,伏貼上去跪舔,亦不會有人垂顧一眼。”
陸無歸默然片刻,方道:“我幫不了你。”
“我不是來找你做這個的,此番只是留個訊息,以備後事。你知我生機程度,如果此後我渺無音訊,那必然是邁不過這道險坎,冰死於滄海荒島了,窩裡不必興師動眾,非要尋個究竟。”王不破眯著眼睛,慢慢嘬著茶湯,輕笑道:“說實話,這次出窩若真能覓得一線生機,那我也不會再回來了。我就借地火維持幾年自在光景,逍遙無慮,窩裡要是看不下去,大可叫人來取我首級。呃,不要發作,我的話還沒說完。將死之人的大實話,你要不要聽?”
“……”
“陸無歸,不要笑話別人了。的確,我是個可憐的凍死鬼。不過想想你自己的處境,如果沒有變通,你覺得你能活過這個冬天麼?”
陸無歸併沒有因為這句危言聳聽的話而產生情緒波動,他提起茶壺,將各自杯盞斟滿,緩緩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王不破瞪眼過去,明顯不信的道:“你會坐以待斃?”
陸無歸沒有否定危機的存在,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王不破道:“高行天那邊兒,最近真沒什麼動靜?你畢竟是他的接引人,還是存在合作空間的。高行天若成功躋身血蟻之列,你的境遇也不會這麼艱難。白追、霍離生這次刺狩如果收穫豐碩,必會挾著大勢餘威向你發難,說真的,要我是那兩位,早幾年就對你暗地下手了,絕不會給你任何成長的機會。不過怕是誰也沒有想到,你一直韜光養晦,不溫不火,就等待著一鳴驚人的機會。這麼多看走眼、看不透的人。或許,只有桑玉躡是個例外?哼,當初她選擇你,一群蠢貨都認為桑玉躡空閨春深,寂寞難耐,只為尋個男寵罷了。其實這個女人的眼睛才真是毒辣!”
“桑後當然目光遠長,巾幗不讓鬚眉。”
“嘿嘿,也是,也是,也是啊。”王不破的聲音低沉下去,然而深沉乃至陰暗的情緒卻摻了進來,他怨懟道:“因為我就是那麼多蠢貨中的一個。但我還是要問,陸無歸!做桑玉躡入幕之賓的滋味如何啊?那個騷婊怎麼個叫法?”
陸無歸劍眉一挑,不過看著王不破因為生命力即將凝凍而迫出來的放肆與獰惡,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