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個月不見說話竟然硬氣了!”
說話的少年撇了撇嘴,隨即掃了一眼旁邊那兩個空位,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張小三,你家那兩個大的這會兒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點,別磕著碰著。你好不容易來學堂上一回課,可別明天就在家裡養病。”
眼看那少年帶著兩個跟班似的同學大搖大擺回到了第三排的座位,張越總覺得這話很有些問題,緊跟著,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不少亂七八糟的片斷——不外乎都是莫名其妙的摔倒絆倒,或者是哪裡莫名其妙飛出來一顆石子等等亂七八糟的勾當——他原本還以為這是自己之前特別倒黴的某些表現,想不到竟是一直被人暗算來著!
難道以前那個“他”就真的木訥到那個程度?
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彷彿不堪一擊的胳膊腿,再看看外頭那兩個探頭探腦一臉忠心耿耿狀,打起架來卻絕對派不上用場的兩個書童,張越再一次體會到了拳頭大就是真理。雖說被小屁孩威脅了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看到剛剛離開的那位杜先生又走進來預備講課,他還是把這些糟心事都暫時丟到了一邊。
這會兒講的是《論語泰伯》篇。其中有些張越耳熟得緊,但有些卻是頭一回聽到。他當初對於史學類的東西更感興趣,論語倒是涉獵不多——再說,在他那個時代,十個成年人中至少有九個不曾通讀過論語。
對於這一篇,那位杜先生也是照本宣科全部讀了一遍,然後便開始一條條往下講解,用詞深入淺出明白易懂,但是此番每條只講一遍決不再三解釋。這下子張越只得放下了手中毛筆竭盡全力地傾聽理解。可當杜先生講到其中一條後世曾經引起廣泛爭議的論據,他在聽到那解釋之後卻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也只是皺了皺眉頭。
然而,這一堂課上完,這位不苟言笑的杜先生卻再次站在了他的身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剛剛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皺了皺眉,可是有什麼不解之處?”
話音剛落,還不等張越回答,後面就有幾個學生笑了起來。那個張越不記得名字的少年便起鬨道:“先生問錯人了,張小三總共才來過多少次學堂,他就是完全沒聽明白而已。”
“你跟我出來。”
張越本以為杜先生就是隨口一問。聽到這麼一句。他微微一愣。連忙站起身跟了出去。身後是那些學生地鬨堂大笑。他卻並不以為意。徑直跟著那個杜先生進了拐角處地一間小屋。眼看對方坐下。他心中便有些忐忑不安——這要是擱現代不是單獨批評就是單獨輔導。卻不知道在這年頭族學中地老師來這一招算是什麼。
“你之前那些筆記極其詳盡。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應該不至於聽不明白。若是有什麼不解之處。現在不妨說來我聽聽。”
見杜先生直截了當。張越只好老老實實地說:“先生。學生只是覺得這一句若是照先生開頭那樣解。彷彿和早先一堂課有些矛盾。先生開始還講解過學而不厭。誨人不倦。這就說明聖人似乎並不是不想讓民知之。否則何須誨人不倦?”
話才說完。他便有些後悔。這年頭師道尊嚴絕不容弟子反駁。他這話不會引來一頓訓斥吧?讓他很快安心地是。杜先生那張死人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邢昺在《論語正義》中曾品評此言說。聖人之道深遠。人不易知。所以不可使民知之。你一個蒙學童子。這質疑在我面前說說無妨。卻不可在外胡亂品評。”
他說著便站起身來。在書架上摸索了一陣。轉過身來時。手上便拿著一本半舊不新地書。信手將書遞給張越。他這才說道:“這本書你帶回去看看。看完之後再還給我。去吧。”
張越連忙雙手接過,瞥見那封皮上赫然是《論語正義》,他連忙躬身謝過。等到出了那間小屋子,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