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這是去年的炭敬,”他將匣子往前推了推,陪著笑道,“去年事太多,被我忘在公廳了,今兒才翻出來,這不,給你送過來啦。”
張維賢望他一眼,毫不客氣地道:“你小子,是看太后設立了‘廉正公署’,心裡害怕,想拉本公下水吧?”
朱純臣急得雙手亂搖:“沒有,絕對沒有,咱們兩家,兩百多年的交情,本公怎麼會害老哥哥你呢?實在是去年底,不是忙著評先進麼,把這事給忘了。”
張維賢拿起那隻精緻的匣子,也不開啟,抬起眼睛看向朱純臣:“多少?”
“五……五千三百兩……”朱純臣嚥著口水,心疼得滴血。
“那好,讓人送到廉政賬戶去。”張維賢說著,就要讓隨侍的家丁進來。
朱純臣急了,伸手攔住他道:“老張哎……你……你這不是不打自招麼?又沒人知道……再說了,往年不也是這樣的麼?”
張維賢推開他的手,正色道:“往年是往年……老朱,你去年得了多少養廉銀?”
“一萬八……”朱純臣伸出手指比了比,他雖然得了一萬八的養廉銀,但他前前後後收到的孝敬,可是有三萬多兩呢,兩相比較,他覺得,一萬八的養廉銀,還是太少了些。
因為得了一萬八,就要讓他將三萬多兩交出去,他是傻嗎?
“是啦,”張維賢卻不知道實際情況,以為他跟自己一樣,也得了五千多兩的孝敬,還誠心誠意地勸他道,“一萬八的養廉銀,與五千多兩的孝敬,該選哪一邊,不用老哥我教你吧?”
朱純臣有苦說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維賢,讓一個家丁,捧著那匣子,送到建設銀行去了。
張維賢送走家丁,起身為他倒了一碗茶,這才語重心長地對他道:“老朱,你還看不出來麼?太后要做的事,哪一件沒做成?有道是順之者倡,逆之者亡。
成國公府與國同休,咱們應該看長遠一點,不說別的,就看在你那,陪在天子身邊的孫子份上,你也該全力支援太后才是……”
朱純臣不服氣地說:“太后不會因為幾萬塊錢,就對我等勳貴喊打喊殺吧?”
“什麼?幾萬?”張維賢跳了起來,“你剛才不是說五千多麼?”
朱純臣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張老哥,小弟說的是十年……十年……不是去年……”
說完,就匆匆走了,哎呀,言多必失,還是走為上計。
他想著有孫子在天子身邊,太后不看僧面看佛面,總得給勳貴們幾分薄面吧?
他顯然錯估了太后的決心,也高估了勳貴們在朝中的地位。
第五天,就有御史閻剛峰,彈劾成國公朱純臣,三年來收受賄十六次,銀錢總計五萬二千八百五十兩,另有財貨若干,而且,這些銀錢,不包含每年的冰敬炭敬……
為此,朱純臣利用職務之便,在近兩年的衛所整頓中,為他人謀取利益如下:
其一,私授軍職,中飽私囊,按照《衛所清屯條例》,昌平後衛指揮使蔣時義,因侵佔衛所土地,造成軍戶逃亡,理應撤掉指揮使一職。
蔣時義送賄金六千兩,朱純臣收錢後,將蔣的名字,從裁撤名單裡劃去,昌平後衛經過清屯整改,蔣時義卻仍然佔據著指揮使一職。
其二,包庇犯罪,藐視律法:大同左衛千戶劉守仁,因私自販賣軍械,按律當斬,劉守仁以八千兩銀子,賄賂朱純臣得免……
其三,利用職權,謀取私利:各地衛所,為了優先拿到新式武器,不惜賄賂朱純臣,計有如下衛所,送上銀錢……
…………
閻剛峰的彈劾摺子,一共列舉了朱純臣十大罪狀,什麼侵佔土地,欺壓百姓;結黨營私,排斥異己;挪用軍餉,投資獲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