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沉重,三人一時無話,默默地往前走。
一陣鑼聲,打破了三人的沉默,蘇應璧說:“開飯時間到了,前面有處食堂,去瞧瞧吧。”
所謂食堂,就是在路邊用幾根木料圍起來的一塊空地,圍欄裡放著幾個大竹筐,還有幾隻大木桶,都用麻布蓋著,顯然是怕沾了灰塵。
工人們正排著隊買飯,一文錢,兩個硬實的雜糧饅頭,一碗齁鹹的湯,裡面飄著幾片細碎的乾菜葉子,也不知道是什麼菜。
劉鳴謙拿起一個雜糧饅頭,掂了掂說:“一文錢,買不了這饅頭呢。”
蘇應璧點頭道:“是啊,管理條例上說,要適當收錢,既能防止撐死人,又要讓人吃飽才有力氣幹活,所以收一文錢的飯食錢。”
劉鳴謙並沒有仔細看過那份條例,聽說是條例上的安排,他就知道,這又是出自宮裡那位的主意。
張泉舀起一勺湯,裝在碗裡嚐了一口,忙吐了出來,皺著眉頭說:“蘇先生,這湯也忒鹹了!”
蘇應璧還沒答話,舀湯的師傅就笑道:“這位爺,你不知道吧,這人啊,要吃了鹽,才有力氣幹活,這些災民在難民營待了幾個月,身子骨弱得很,得給他們多吃點鹽養養,這也是蘇管事告訴我們的呢。”
還有這樣一說?張泉和劉鳴謙不約而同地望向蘇應璧,蘇應璧點頭道:“管理條例上說的……”
劉鳴謙慚愧地說:“大器兄,你把那管理條例,借給在下讀一讀,讓在下也漲漲見識。”
蘇應璧付了兩文錢,拿起四個雜糧饅頭,遞給劉鳴謙和張泉一人一個,說:“先墊墊肚子,待會回辦公室再吃。”
聽見劉鳴謙的話,又回道:“大禮兄那麼忙,也要看這條例?那可是厚厚一本呢,小弟又在上面加了些,有些亂……”
劉鳴謙堅定地說:“要看,今日就帶走。”
張泉咬了一口饅頭,可真硬啊,他問:“蘇先生,這雜糧饅頭,都有些什麼糧食啊,這麼硬!”
“麥子高粱,各種豆類,連皮帶殼的,哪裡不硬?”蘇應璧對二人感嘆道,“就是這樣的糧食,每日的消耗,也相當驚人。
二位今日不來,我也要去總部找大禮兄,這糧食供應,是重中之重,倉庫裡的糧食,還能維持二十來天,得想辦法買糧食,否則,開了年,就無法開工了。”
劉鳴謙皺起了眉頭:“壽之兄那邊怎麼說的?”
糧商陳懋齡,字壽之,劉鳴謙的好友,與幾人都認識,工地上的糧食,一向是找他買的。
“陳老闆那邊,接到糧商行會的指示,說是臨近過年了,糧食按慣例漲五成,在下沒敢下單,正要來問問大禮兄的意見呢。”
“五成?”張泉一聽就跳了起來,“這是要錢還是要命啊?”
劉鳴謙也吃了一驚:“今年北直隸也沒水旱災害啊,怎麼糧價漲得這麼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