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見了。
十方愣了愣,他聽師父提起過:先朝長壽二年(公元693年)菩提流志等名僧上新譯經書《寶雨經》,稱菩薩現女身,又重譯《華嚴經》說:“東北方有山名清涼。從昔以來,諸菩薩眾於中止住。現有菩薩名文殊師利,與其眷屬諸菩薩眾一萬人,俱常在其中而演說法。”因而清涼山方圓數千裡皆為文珠菩薩道場,但這座寺廟裡供的卻是觀音大士,可見其歲月久遠。
只是香火已滅,緣客不來,其中興落有誰知道。
雨越下越大,水珠落得滿臉都是,十方有些黯然地深施了一禮,奔進還算完好的側殿,才推開虛掩著的殿門,“轟隆”一個炸雷,大殿隨著雷電似乎晃了晃,霍地亮起。
“呀”十方抽了口涼氣,側殿內竟擺開了十具棺材,其中九具石棺看似散亂,但隱隱暗合道理。更奇怪的是,棺首一律朝向中央青銅大棺。
雷電如蛇,側殿忽明忽暗,供奉著的潑法和勝至兩尊金剛猙獰面目時明時暗,如同活了,整個殿中瀰漫著無法描述的詭異氣氛。
雷電閃過,面前迅速陷入黑暗。
十方膽量其實不小,只是依賴慣了師傅,不得表現而已,何況其他殿宇盡數倒塌,實在無處避雨,忙團團施禮,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只是來避雨,不是有意打攪各位清淨,雨一停便走,千萬請不要見怪。”
說著邁步進入殿內。
閃亮瞬間,他眼快無比,看清中央那口青銅棺材紋飾古樸,其它石棺都是棺蓋緊緊閉合,唯獨它卻半張開合,實在抑制不住好奇心,向中央那口銅棺走去。懷中女子早已淋透,長髮溼漉漉垂下,拖在地上竟不知道。
十方一步步走近,心口不免緊張。忽地一股陰風夾著雨點從門外吹入,“砰”殿門被逆風倒卷,重重摔合上。冷不丁嚇了一跳,腳下正好踏上長髮,屍體猛力下沉,整個人卻被反作用力推向銅棺。
“哎呀——”腿腳鬼使神差一絆,指尖只勾到銅棺尖角,“咚”地一聲悶響,撲在女子身上,腦袋重重磕地。
“好痛,佛祖!十方只是有點好奇,用不著這麼懲罰我吧。”十方揉著血包蹦起來。地上積滿落土,只一瞬間,溼透的他們滾成了泥人。
“阿彌陀佛。”十方忙抱起女子,低頭卻沒注意到手指劃破,流出的血液恰好滴在銅棺上,燃起一團淡青色焰火。
等再抬頭,青焰已滅。
十方當然不肯死心,伸頭向銅棺中看了看,不禁一呆,裡面只積滿了塵土;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這結果似乎跟大殿詭異的佈局大相徑庭,十方心裡有些失望,自言自語道:“別的棺材裡面睡的是人,你睡的卻是土,奇怪、奇怪。”
心念跟著一轉,將懷中女子放在棺蓋上,動手清出棺中積土,把她安置在棺內,念道:“女施主,他們都躺著,您也躺下吧,等十方找到師傅,再來安置你。”說著拍了拍泥手。
沾過棺中泥土的手指似乎裹了層冰霜,涼絲絲的極不舒服,更古怪的是這些泥土多得幾乎堆過膝蓋,怕是上千年也積不了。
十方心裡納悶,漸漸覺得寒氣襲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這個佈滿棺材的大殿實在陰冷滲人,十方默默唸誦金剛經,仍然無法驅散寒意,乾脆跑到了外面。
殿外,雷電交加,半張臉的觀音菩薩在落雨沖刷下,泥胎不斷剝落。
十方看了幾眼,心中有些觸動,解下僧袍跑過去,站在殘破供桌上撐開來替菩薩擋雨。
大風夾著雨點打在身上居然是溫熱的,“好舒服啊。”十方半裸著上身,仰面叫道。
咔嚓——
蛛網一樣的電光在雨幕上空跳動,一條細長黑影,在光芒照亮的地面上迅速延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