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蚨祥就在他們衚衕走出去一拐,沒多遠。
陳翠月聽自己閨女這麼說,她也覺得,弟妹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嗎,才幾塊煤,你怎麼就和人家瑞蚨祥老孟家比起來了,咱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當下便也勸馮仙兒:「仙兒,咱家是撿煤核的人家,不是扔煤核的人家,話不能這麼說,說出去讓人笑話。」
什麼叫撿煤核呢,就是大戶人家燒煤,那煤燒不透,最後中間會剩下一點,於是等人家髒土倒出來,窮苦人家的就去撿,大人抹不開這個臉,就讓孩子去,撿了回家自己燒,或者再窮的,還能撿了攢起來換窩窩頭吃。
馮仙兒沒想到陳翠月竟然這麼說,便有些訕訕的:「說得也是,我就說說閒篇兒,這不是家裡冷嘛,姐,昨晚上耀堂凍得鼻子趟水兒,我就說你傻啊,自家有煤,你倒是在那裡受凍,姐,你說著是不是死心眼!」
顧舜華有些驚訝地停下手中動作:「舅媽,你意思是?」
馮仙兒有些沒好氣,廢話說了一籮筐,她竟然還問自己是什麼意思?
她是當長輩的,也不好明說,就給陳璐使眼色,誰知道陳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在那裡沒看到一樣,她沒奈何,只好硬著頭皮開口:「我說舜華,咱家既然有煤,先讓我拉點回去吧。」
顧舜華一聽這話:「嘿,我說舅媽啊,你怎麼不早說!」
啊?
馮仙兒:「怎麼,現在晚了?」
顧舜華:「那可不,這都得有先來後到的,這些煤球,我都已經許出去了,一點多餘的都不剩下了!」
說著,她轉頭對陳翠月道:「媽,你說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早提一句,害得我一塊煤球都沒給舅媽留,這可真是,耽誤了!只能等下次了!」
陳翠月瞪大眼,她沒提嗎,她提了啊。
再說,怎麼就一塊沒剩下,她張口:「舜華,你算算這煤球,怎麼也有剩下的,讓你舅舅好歹用點,不然你舅舅凍壞了,這算誰的?」
顧舜華:「這可不行,我這煤球都是算好了,各家給多少,到時候人得給我簽字蓋房子呢,缺了一塊煤球,我這房子蓋不起來算誰的?就算有剩下的,那也是要用來還人情債的,人家幫我落戶口,幫我別的,這一個個都是債,那是十斤五花肉都還不起的債,全都指望這煤球還了!」
陳翠月一聽牽扯到房子的事,頓時不吭氣了,這算是拿住了她的七寸,她也想讓顧舜華房子蓋起來,以後孩子在身邊不說,好歹家裡房子不用給顧舜華留著,只需要顧兩個兒子。
這是大事,陳翠月分得清輕重。
馮仙兒:「你蓋房子歸蓋房子,至於缺那一塊煤球嗎?」
顧舜華不想掰扯這個,直接對陳翠月說:「媽,我過去管孩子了,你和我舅媽說說這個事,這裡面道兒太深,我年輕,說不清。」
說完,直接抱著孩子轉身過去外屋了,讓陳翠月去應付這母女兩個。
馮仙兒氣得夠嗆,陳翠月連忙勸:「瞧這孩子,說話沒遮沒攔的,仙兒啊,你可別往心裡去。」
馮仙兒耷拉著臉,陰不搭地說:「我往不往心裡去不打緊,姐,關鍵是耀堂,耀堂凍得直打哆嗦,你要捨得,你就讓你弟凍著!」
說完她起身,一扭屁股,掀起厚棉簾子:「先回去了!」
反倒是陳璐,看了這一場戲,心裡更添了疑惑,知道這顧舜華現在不是好惹的,連忙笑著寬了寬陳翠月的心,之後自己才出來。
出來後,她皺著眉頭,一個勁地瞎想。
在她那個年代,她只在公司晚會上見過一次顧舜華,烏髮長裙,被任競年挽在手裡,人見了都說董事長夫人雍容華貴,保養得好,也都羨慕她福氣好。
可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