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舜華將兩孩子拾掇利索了,又領到了前屋,今天早飯是顧全福做的,豆汁焦圈兒,老傳統吃法。
顧躍華悶頭喝著豆汁,突然想起來:「咱媽呢,怎麼不見人?」
顧舜華也納悶:「不知道,剛才我舅媽過來,說要煤球,我沒理,媽倒是也沒多說,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之後便明白了:「估計是去舅舅家了,今天舅媽過來要煤球。」
顧躍華一聽就把眉毛擰起來了:「煤球?就他們家這樣?咱們為了煤球忙忙叨叨的幾天就沒功夫喝口水,他們倒好,現在煤球曬好了他們來要了,哪來的臉!哪兒涼快去哪兒呆著去吧!」
顧舜華看他這樣,好笑:「瞧你,還來勁兒了,你操心這個幹嗎?這幾天想好了沒,到底要不要參加高考?要的話就趕緊報名。」
顧躍華正來勁兒,突然被顧舜華這麼一問,頓時熄火了。
他嘆了口氣:「姐,你也知道,我就是懶,我這種懶人,讓我去考試,我真是犯愁。」
顧躍華:「人活這輩子,不可能總舒坦地躺那裡圖現成,沒有遠慮,就有近憂,你現在不使勁,以後可不就一輩子賣力氣辛苦,頂天了,咱爸咱媽退了後,你頂他們的工作接班,你覺得你是能在灶上打下手,還是能做得了縫紉廠的裁縫?」
顧躍華一想,臉色不太好看,這兩個活兒,他都未必做好,再說前頭還有一個大哥,大哥回來後,也得找事兒幹,前面一哥哥一姐姐,這頂班的事還未必落他頭上呢。
顧舜華:「你就聽姐一句勸,現在使使勁,考上大學,哪怕上個中專,好歹有個好前途,總比你現在吊兒郎當混著好,就這麼混下去,能有個什麼出息?」
如果弟弟能考上大學,根據她對後面世道發展的認知,雖然以後大學生不值錢了,但現在還是值錢,考上大學,畢業了,分配一個單位進去,至少能佔一個好坑,就算將來有什麼下崗這一說,那也是十幾年後了。
但考上大學增長的見識,以及進入國家好單位的資歷,那是長自己身上,別人搶也搶不走的。
顧躍華到了這個時候其實也有些心動了,他嘆了口氣:「姐,你說的對,不過我當時基礎也不好,吊兒郎當沒好好學,能不能考上還兩說呢,就怕使半天勁兒,最後沒考上,白折騰一場。」
顧舜華:「那也比不折騰強,你現在閒著也是閒著。」
顧躍華想了想:「姐,要不這樣吧,我先去買了課本學著,但是這事你別告訴別人,我怕萬一別人知道了——」
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顧舜華卻明白他的意思,抿唇笑了:「我知道,咱先自己偷偷學,到時候考上了,一鳴驚人!」
顧躍華想想也笑了:「姐你想得太美了。」
顧舜華勸了弟弟,把孩子拾掇利索了,先找了潘爺,商量了商量,之後把孩子留佟奶奶那裡,自己就去找雷永泉他們了。
她先去了雷永泉家,雷永泉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他家住四合院的,獨門獨戶那種,也就是顧舜華口中的「大院孩子」。
要知道在他們小時候,大院孩子和衚衕孩子這是兩種人,彼此都玩不到一塊兒去,也不用有什麼仇怨,看不對眼就能打起來。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了,雷永泉那樣的大院孩子和他們一起去內蒙古,還不是一樣受罪,大傢伙兒就都是好插友,什麼大院衚衕的,也不會計較這個。
顧舜華進去雷永泉家大院,他家是有警衛在門前的,通報了後才能進去,一進去便見雷永泉正在院子裡香椿樹下練八段錦呢,冬天,天夠清澈,四合院古色古香,雷永泉穿著一身雪白對襟棉大褂,把一套八段錦舞得虎虎生風,倒是挺有看頭。
他這個人就這樣,文雅點說是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