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甫定,顧舜華連忙安撫著多多,那邊幾個打籃球的大孩子顯然有些害怕,忐忑地看著這邊。
現在街上打籃球的孩子不少,就連天an門對面都有一個籃球場,可孩子們玩起來難免不管不顧,砸到了人,自然都有些害怕。
只是嚇到了,也沒傷到,顧舜華也不願意為難別人家孩子,便道:「沒什麼事,你們玩去吧,以後小心點就是了,別碰到別人。」
那幾個孩子道了歉,之後便連忙抱著籃球跑了。
這個時候多多也不太害怕了,反而好奇地望著遠處的籃球,顧舜華也就放心了。
她現在很關注孩子的情緒問題,時刻呵護著,生怕他們長歪,但是她心裡也明白,她不能太緊張,那些磕磕碰碰的小事,她可以稍微放鬆一些,孩子不在意的,她也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
她一抬頭,便看到嚴崇禮,正溫和地望著她。
她心便微頓了一下,其實並不想和嚴崇禮有什麼接觸,不過事情趕到了這裡,人家算是幫了自己,自己不可能當沒這回事。
她硬著頭皮道:「這位同志,剛才多虧了您,謝謝您了。」
嚴崇禮微頷首:「沒什麼,就是舉手之勞,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出來注意點,這邊打球跳舞的挺多的。」
顧舜華點頭:「嗯,我知道,謝謝您。」
嚴崇禮看了一眼顧舜華,其實剛才他聽到顧舜華給孩子講砂鍋居歷史了,講得倒是頭頭是道,他和幾個同事聽到,都挺感興趣的。
畢竟那十年過去,許多事,許多傳承都沒人知道了,聽到有人提起這些,會忍不住想了解下。
可現在顧舜華明顯對他有些排斥防備,說話也過意客氣,他自然感覺到對方疏遠的意思,只好笑著說:「那您小心一些,我們先走了。」
顧舜華等到嚴崇禮走遠了後,才稍鬆了口氣。
她不想走書中劇情的老路子,她自己心智清明意志堅定,並不會受什麼影響,但是嚴崇禮竟然以那麼偶然的方式兩次出現在她生活中了,她也有些擔心,怕自己不由自主,怕自己莫名陷入兩難境地,所以乾脆遠著才是正經。
顧舜華看嚴崇禮他們正順著缸瓦市東大街往前走,她便想避開他們,萬一自己走快了他們走慢了再碰到呢,乾脆過去旁邊的衚衕,打算從衚衕穿過去公交車站。
西四胡同可以說是歷史最悠久的衚衕了,元明兩朝就已經是繁華鬧市,這老胡同裡不知道藏了多少老宅子老遺蹟,就旁邊這兩座紅色的轉角樓,現在開了新華書店,明朝時候卻是刑場,行刑的時候就在牌樓前搭蓆棚,後來慈禧六十大壽還把這裡重修了來用。
顧舜華繞過去,進了驢肉衚衕,她知道從這裡可以穿過去,誰知道剛一走進去,就聽到前面傳來爭執聲,好像是有人在爭吵打架。
她蹙眉,想著自己帶兩個孩子,還是躲著點,就要轉身走,可這時候,她聽到一個聲音嘶聲說:「有本事你說他去,你別讓他纏我,他纏我,關我什麼事!」
這人說著,就聽到「啪」的一聲,凜冽的冬日裡,那是巴掌狠狠扇在臉上的聲音,清脆冰冷。
顧舜華身形頓了頓。
她只在乎自己孩子,只在乎自己能不能過好日子,她不想多管閒事,她不是什麼好人 。
不過——
那個嘶啞著聲音說話的,好像是蘇映紅。
顧舜華深吸口氣,臘月冰冷的氣息吸入口腔中,帶著絲絲的疼,她領著自己的孩子,讓他們躲在了老槐樹旁邊,又低聲囑咐他們:「站在這裡,不能亂動,要不然媽媽找不到你們了。」
兩個孩子看顧舜華神情嚴肅,連忙戰戰兢兢地點頭。
他們很乖巧,媽媽這麼說話,他們都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