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堂問這個是原因的,顧全福以前掌勺,缺不了嘴,手底下時不時能拿回東西來,那些年陳耀堂沒少沾光,後來那不是被打成了什麼派,不再掌勺,給人家搬菜,這種好處就再沒有了。
顧全福當然看出自己這小舅子的心思,呵了聲:「哪那麼好的事,我年紀大了,有什麼好事也輪不上我。」
他沒說的是,其實前幾天經理和他談話,透出這個意思。
看他經過了這些年,做事謹慎,所以沒露底兒,含糊過去了,以後到底怎麼樣,還是得看看形勢,不敢輕易交底。
過去這些年,今兒一出明兒一出的事還少嗎?
陳耀堂聽著顧全福這麼說,顯然有些失望,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顧舜華本來摟著孩子已經準備過去外屋了,聽到這話,在心裡冷笑了聲,想著那本書可是寫得真真的!
在那本書裡,她這舅舅可算是一位爺兒,能張羅事兒,再過幾年改革開放,他遇到了大商人羅明浩,羅明浩給他投資,大家一起開飯莊,開飯莊請掌勺的,要把自己爸請過去,自己爸不想去,他沒辦法,只能另請了高明,再之後,他想辦法做出了御膳八珍席,結果自己爸看到後,氣得跳腳,說御膳八珍席是自己手裡的絕活,你們不能做,為了這個去鬧場,後來被人家打出來了。
——這是那本書中講的。
但事實上呢,她這舅舅就是一老炮兒,提著籠子遛鳥無所事事,哪能開飯莊?至於陳耀堂認識的那羅明浩,倒是一位爺兒,生意口兒上混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可那人品也是上不了檯面,就這,還大商人?
顧舜華本來對於書中這段劇情感到疑惑,覺得按照現實情況,根本不可能。
現在一聽她舅這麼說,她就明白了,書裡是那麼寫的,事情也是那麼發展的,只是書裡把陳耀堂和這個羅明浩給粉飾過罷了。
依她看,事實上應該是她舅這個地痞流氓拿著御膳八珍宴的名頭兔子進磨房——充大耳朵驢,招搖撞騙,正好趕上一個羅明浩,兩個人算是合計到一處去。
可羅明浩和陳耀堂哪裡見過御膳八珍宴,哪裡會做菜呢,他們書中後來的所謂「祖傳菜譜」又是怎麼來的?
顧舜華今天看陳耀堂這架勢多少猜到了,那就是陳耀堂坑了自己爸爸,騙了爸爸的絕活兒,之後拿著這絕活兒搞飯店,弄噱頭,再把自己爸爸擺了一道,狠狠地坑了?
要不然自己爸爸那種小心翼翼的性子,哪可能去招惹陳耀堂那種大爺!
顧舜華想到這裡,不免冷笑一聲。
這本什麼狗屁不通的小說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寫的,怕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寫得這都什麼?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怎麼什麼事都偏偏向著陳璐一家?
這要是作者在跟前,她真恨不得狠狠給對方一個大耳刮子!
顧舜華落下戶口,大雜院裡老街坊聽說了,意外之餘,自然也都是高興,畢竟看著長大的,孩子全須全尾回來了,這就是喜事,誰不為她高興啊。
可喬秀雅卻是氣得心肝肺都疼,她也納悶,想不明白,到底怎麼就落下戶口了,她家建平不是去找了那個陳主任,和人家說了,怎麼也不能給孩子落戶嗎?
昨日個建平回來,摔了一身的狗屎,她當時沒好氣,但也問了,事情辦得怎麼樣,建平含含糊糊的,說靴子給人家了。
給人家了,她就放心了。
這年頭,大家都實誠,沒有拿了東西不給人辦事的,再說本來不辦就是順理成章,辦了那才叫奇了怪呢。
可誰知道,這麼一轉遭兒,顧舜華的戶口竟然落下了?
顧舜華落下戶口,那自己給人家黃經理怎麼說去?她不是平白沒了人家許給她的冬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