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陳璐,猛地一個激靈,像是被人家暗地裡捅了一刀。
她昨晚上盯著蘇建平的動靜,知道蘇建平大晚上拎著一個深筒靴子過去琉璃廠方向了,她已經猜著這是怎麼回事,又看喬秀雅那樣子,明白蘇建平事情辦成了。
所以她已經想好了顧舜華落不下戶口她應該怎麼說怎麼勸,反正就是念叨一頓,攛掇著顧舜華把孩子送回去,再攛掇著喬秀雅介紹顧舜華和黃經理的婚事,被黃經理那麼一逼,顧舜華巧遇教授,投奔到了教授那裡,和教授結婚,一切就會順著她的劇情往前發展。
可冷不丁的,聽說顧舜華的戶口竟然落下來了?
她緊盯著顧舜華,不敢相信地看著顧舜華。
顧舜華掃了一眼,她注意到了陳璐那震驚的樣子,當下心裡更覺得這事不對勁。
就算她不盼著自己好吧,那也就是失望一些,至於這麼震驚,好像天塌下來了?
所以她是以為自己肯定辦不成,甚至有些什麼事讓她很有把握這麼認為?
顧舜華莫名,想著那本書中的劇情,確認自己沒漏了什麼。
也是納了悶了,有一個算一個,都盼著自己落不下戶口?
陳璐也把這件事前前後後想了想,越想越心涼,怎麼可以讓她落戶口,怎麼可以!
到底是哪裡不對?
她腦袋瓜子裡都是算計,但面上卻不露一絲絲,反而帶著笑,高興地說:「姐落下戶口了,這是好事,這是好事!也虧得我媽割了兩斤紅燒肉,今天咱們慶祝慶祝,吃個痛快!」
顧舜華笑著伺候自己倆孩子,想著且聽她白話吧,看看她到底是唱哪一齣。
陳璐:「姐,你到底怎麼落下的,你和我們好好說說,之前不是說難辦嗎?」
顧舜華裝傻,故意說:「怎麼落下的?就是去知青辦,找人家說話,求爺爺告奶奶的,舍下臉求人家,人家就給我落了啊。」
陳璐:「你也沒送禮什麼的,找了路子沒?」
顧舜華一聽,心中警鈴大作,提防起來,這陳璐一肚子壞水,不盼著自己好!自己落下了,她該不會去使壞吧?
她便一臉茫然:「送禮?找路子?咱家有什麼路子嗎?」
說著她問陳翠月:「媽,咱家有什麼路子讓我找嗎?」
陳翠月眼看著那紅燒肉已經燉好了,便開始出鍋了,口中唸叨著:「要說早些年,你爸還能找找路子,這幾年你爸不掌勺,哪有什麼路子啊!這人哪,一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人心不古哪!」
顧舜華便道:「那就是了,沒什麼路子,反正人家就給我們落了。」
陳璐還想再問問,旁邊顧躍華不煩惱了:「璐姐姐,大家心裡正高興著,你問那麼多幹嘛,反正落下就行了!怎麼著,你還盼著姐姐落不下?」
陳璐被顧躍華這麼一嗆嗆,有些不高興,瞪了顧躍華一眼:「你懂什麼,我這是記掛著姐的事!」
顧躍華:「記掛著姐,多買幾斤紅燒肉就行了!兩斤紅燒肉,你倒是吃回去一斤!」
顧躍華說話如此直白,陳璐有些憋氣,懶得搭理他了。
馮仙兒不高興,不過假裝沒聽到,要吃肉,就得臉皮厚。
陳耀堂坐在椅子上,手指頭敲打著磨得發光的椅把手,搖晃著腦袋,眯著眼兒,估計是在哼著他大爺的小曲兒。
這時候,紅燒肉上來了,那紅燒肉一看就已經燉得酥爛,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晶亮的油光來。
平時買肉,都愛買肥的,肥肉比瘦肉更吃香,一般人想買這上等五花肉挺難,都得靠關係,因為肥豬肉不但能炒菜,還能煉出豬油來,豬油用處可就大了。
這次陳耀堂弄到五花肉,那也確實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