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舜華聽著這話,便明白了,其實就是事情能辦成了。
不過人家是主任,會說話,繞了這一圈,意思是他可以給辦,但是他給自己辦,不是因為自己來送禮,而是聽侄女提起來,覺得顧舜華不容易,他格外給開綠燈才辦的,這是正常流程。
同時人家也隱晦地提到,他開始不給自己辦是沒辦法,現在給自己辦也是承擔了風險。
其實承擔風險這個,顧舜華倒是理解,畢竟那十年也剛過去沒幾年,許多事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誰敢輕易做主,生怕惹事呢。
當下感激地道:「三叔,我一個離婚的女人帶著倆孩子,從內蒙兵團一路過來,我沒回頭路,首都落不下戶口,我就得走絕路了!我知道這事不好辦,勞您擔著風險,這次三叔辦成了,我記三叔的恩情。」
蘇建平呆呆地站在那裡,腦子裡還是一片漿糊,但是聽到這話,還是跟傻子一樣點點頭:「對對對。」
說話間,院子裡有人叫孫主任的名字,孫主任忙說:「到了吃飯時候,我得進去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靴子,笑著說:「這個就算了,這麼好的東西,您留著自己穿,多好啊,大冷天不凍腳,快拿著吧。」
說著就往蘇建平手裡塞。
蘇建平這個時候已經醒過來一點,知道事情肯定辦不成,咬咬牙,就想接。
可孫主任哪裡是真要還給他,就是意思意思,做做樣子,不提防他竟然真伸手抓,倒是也一愣。
這是要做什麼?
顧舜華看這情景,心中冷笑,想著拿出來的靴子你還想穿回腳上,想得倒美!姥姥!
她手上用勁兒,伸手把那靴子往孫主任推:「主任,您收著,您可千萬別見外。」
孫主任便打著哈哈,收下了靴子。
顧舜華一扯蘇建平:「建平哥,走吧。」
孫主任笑著擺手,拎著靴子心滿意足進屋去了,顧舜華和蘇建平往回走。
顧舜華倒是不想和蘇建平撕破臉,畢竟都是在一個大雜院,真鬧個沒臉,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難受,再說她還有蓋房子的打算,撕破臉了就不好辦了。
現在就是不提這事,拿捏住他,算是一個把柄,以後才能成事呢。
她一臉感動,嘆息:「我沒想到建平哥對我這麼好,竟然想著幫我找孫主任,這次建平哥破費了。」
蘇建平聽這話,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那靴子可是單位的勞保品,是在外面跑的電工才能發的,他也是因為前一段為了寫稿子跑出去辛苦,才得便宜發了那麼厚實一靴子,沒想到便宜了別人!
關鍵是,還使了反勁兒,幫顧舜華落戶口。
蘇建平剛才還懵著,沒大反應過來,現在想明白了,便覺得自己太傻了,傻得要命,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他就該眼疾手快抓著那靴子不放開,在乎什麼臉面,靴子才是最最頂要緊的啊!
顧舜華欣賞著蘇建平那懊惱的樣子,心情大好,又跑到了門洞底下,把自己放在門墩子上的肉和魚拎起來,笑著說:「本來已經準備好了給孫主任送禮,沒想到建平哥幫我準備了,倒是能省下,正好給家裡人改善伙食,建平哥,謝謝你,回頭燉了肉,給你送一碗去。」
蘇建平看了一眼那肉,那魚,想著這簡直就是自己靴子換來的,疼到心肝都在顫啊,他難受他的靴子。
不過顧舜華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提什麼,戳破了,鬧起來,他也沒臉,說不定還會影響以後的前途,只能裝傻充愣,硬撐著笑了笑:「行,行。」
顧舜華知道他也不敢鬧翻,只能憋著忍著,倒是也鬆了口氣。
落下戶口是大事,在這之前其實她也不想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