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並不缺錢,但還是感動於老人家的一片好心。
佟奶奶這輩子沒結過婚,孤零零的一人,骨子裡竟是把她當自己的孫女一樣疼著。
躺在床上後,她一邊摟著一個,哄著他們睡覺。
兩個孩子卻有些睡不著,便小小聲地說話。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來啊?」
「媽媽,烤饅頭片好吃,多多喜歡。」
「媽媽,我們以後不回去了嗎?」
「媽媽,我喜歡小舅舅!」
首都的冬夜很冷,馬上要進臘月了,三平多的巴掌小屋就那麼被冷颼颼的寒風包裹著,寒風夾裹著冰雪打在單薄的牆壁上,讓人有一種錯覺,這小屋子會被掀翻被搦碎。
顧舜華打了一個寒顫,用棉被裹緊了兩個孩子,三個人偎依在一起。
「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第二天起來後,窗戶紙上雪亮雪亮的,一看外頭,小院覆著一層雪,那是被風雪吹過後的稀薄不勻。
吃過飯,顧全福和陳翠月都要去上班,顧躍華說要放自己假陪著外甥外甥女,陳翠月自然沒法,隨他,就是這麼一個不著調的,還能怎麼著。
顧舜華過去佟奶奶家裡,佟奶奶正坐在火爐邊上納鞋底子,身邊老貓兒呱唧呱唧地舔著盤子裡的湯水。
佟奶奶一看到她就明白了,斥道:「瞧你那出息,這點事兒至於嗎?還巴巴地送過來?」
顧舜華:「奶奶,我不缺錢。」
佟奶奶:「這是給兩個孩子的,我管你缺錢不缺錢!」
顧舜華便笑了:「這些年在內蒙兵團,沒什麼花錢的地兒,離婚後孩子爸爸把家裡積蓄都給我了,錢倒是攢了一些,一時半會缺不了,糧票我是一斤沒有,這樣吧,我收下糧票,錢還給奶奶。」
佟奶奶:「不收!」
顧舜華無奈:「奶奶,等我用得著的時候再找你拿?」
然而佟奶奶卻倔死了,不收就是不收,硬給我我老人家就惱了。
最後沒辦法,顧舜華還是把錢和糧票拿回來了。
她想著,佟奶奶年紀大了,自己回來,可以沒事多幫把手,盡一點孝心。
整一天,她就在家看著孩子,帶著孩子串門拜訪老街坊鄰居,一直到了天晃黑時候,她踩著雪,揣著兜,往王新瑞家走去。
到了王新瑞家,王新瑞媽正做飯,王新瑞給她使一個眼色,她便跟著進去,進屋後,王新瑞提出來兩根草繩。
一根草繩上掛著一刀肉,足足有三斤沉,另一根草繩上一尾胖頭魚,估摸著得有四五斤,鮮活鮮活的,尾巴尖尖兒還打撲騰呢。
王新瑞小聲說:「這是密雲水庫的,新鮮的。」
顧舜華感激,掏出來一張大團結:「我沒糧票,這錢你收著。」
顧舜華是算著,一斤肉大概要一塊錢,一斤魚也得一塊多,這些如果正兒八經買,估計不到十塊錢,可她沒糧票肉票啊!
更別說這鮮活的密雲水庫胖頭魚,她就算有票有錢也摸不著。
給十塊,肯定是不夠,但給多了王新瑞肯定也不要。
王新瑞看了她一眼:「你啊,就是見外,我是巴望著你能落下戶口,咱們也好作伴。」
顧舜華:「能弄到這個我已經很感激了,我自己有錢也沒處買去。」
說完到底是把錢塞給王新瑞,王新瑞見此,也就不說什麼了。
離開王新瑞家大雜院,外面風夾著殘雪吹過來,雪片像一韌韌的針尖,紮在臉上生疼,地也是冰冷僵硬的,踩上去就像踩在冰窟裡,
顧舜華把圍巾給圍嚴實了,又把棉帽子戴好,這樣暖和一些,而且遇到人也不至於認出來。
給知青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