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晉愣了愣,瞬間回過神來,貓腰抱起地上哭叫不斷的孩子,就著聶傾城的掩護帶了幾人往竹林中退。
大鼻子黑衣人見勢頭不妙,心中大怒,猛地吐了口唾沫跺腳大吼:“不要留情,全他們給我殺!”
齊柯大驚,急忙拉住他道:“那可是北崢小王爺,沒有聖上的旨令,怎能動他?”
大鼻子冷哼一聲甩開他,“你們梓國的亂攤子關我們河襄王什麼事,老子可不是你們梓國的人!”
那群黑衣人個個武功不弱,先前是顧忌著聶傾城的身份,又想留下陶晉的活口,再加上聶傾城武功高強,又完全是豁出命似的打法,便一直處於下風。可他們畢竟人多勢眾,聽得上面有令,攻勢頓時凌厲起來。
反而聶傾城這種打法最是耗力,打對方措手不及最好,卻不宜久鬥,時間長了,他漸感手上無力,銀刀和火把匯成的保護圈越來越小。
聶傾城不由焦躁起來,手下一亂,腰間頓時中了一刀,雪白的絲衣上便似猝然開出一樹紅梅。
“小王爺!”陶晉見他受了傷,不由大駭,聶傾城回頭斷喝,“滾後面去,能走幾個走幾個!”
此時已接近山石,陶晉咬了咬牙,狠心由得聶傾城在前面拚死擋著,帶著所剩無幾的幾個門人避到山石後面。
他剛一繞到後面,腳下便被一樣東西絆住,定睛一看,卻是一背靠山石,半臥在地上的人。
那人身上半蓋著一件男式衣衫,身上胡亂堆了些草屑,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一對清澄的杏子眼似要急得落淚,偏偏不能言不能動,竟是他的掌門小師妹盛羽。
“小師妹。”陶晉躬腰扶住她,盛羽望著他,兩行淚珠子叭噠叭噠往下掉,卻不能說話。
陶晉頓時明白,原來小王爺是和師妹一起來的,他將她放在這兒,分明是怕她倔起來犯渾,怪不得他一直叫他往山石後面,還讓他帶她走。
“二師兄,嗚嗚嗚,我怕。”他抱在懷裡的孩子牽著他的衣襟嚶嚶地哭,身邊跟著的門人只餘三四個,全都掛了彩。
“小師妹……”陶晉伸出手,像要想摸摸她的臉,可他的手上全是汙泥,伸到觸手可及的地方,又停了下來。
陶晉嘿嘿一笑,“老子雖然是個沒用的粗人,搞不懂那些嘰嘰歪歪的破事兒,可老子就知道,你是俺的好師妹,是俺們未雲門的好當家。別人那些鬼話,老子通通是不信的。”
盛羽望著他,眼淚流得更急了。
陶晉將懷裡的孩子推到盛羽身邊,憨憨一笑,“師妹,你真好看,你是俺見過最好看的姑娘。”
他終於摸了摸她的頭,起身走出去。
這時聶傾城已殺得紅了眼,刀刀直奪人要害,轉瞬又有三人斃命,可他的肩頭,腿上又各捱了一刀,一身素白的絲衣已變得血衣一般。
陶晉衝出山石的掩護,大喝一聲:“慢著!”
眾人一愣,手上不由自主慢了下來。
陶晉道:“姓齊的,老子有話要說,你讓他們先停下!”
齊柯使了個眼色給黑衣大鼻子,那人想了想,做了個手勢。
攻勢一退,聶傾城頓時懈了力,踉踉蹌蹌後退幾步,陶晉立刻挾住他。
齊柯上前一步道:“二師兄,你有何話要說?”
陶晉笑笑,“你我同門十載,老子的脾性你最清楚,生平沒什麼好的,就好一個賭。你想叫我說出師叔他們在哪裡,行,陪老子賭一局,輸贏各有彩頭,但無論結果是什麼,老子都會告訴你師叔他們在哪裡。”
齊柯與黑衣大鼻子相視一眼,狐疑道:“當真?”
陶晉大笑,“我這個二愣子還會像你這龜兒子玩陰的麼?你不也看到了,我們已是窮途末路,還能跑出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