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風箏拿來了。”分開了他的神。走過去拿起風箏,永璘緩緩踱過來,道:“怎麼是個美人兒?朕見過有鳳的。”太監叩頭回稟:“往年描鳳風箏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兩隻,今年遵皇上口諭多紮了一隻,只是前晌兒被玉妃娘娘要走了,所以沒了。”永璘臉色不經意地一沉,我忙道:“不過是個風箏,放災用的,誰放不是放?臣妾看這個美人就挺好的。”接過來,拉了永璘的手進屋。他猶有憤憤之色,低低道:“朕那本是——”“噓——”我止住他,道:“皇上慎言,臣妾知道。不必去爭這個氣。皇上笑著點兒,這許多宮人看著呢。”他無奈一笑。我拿過筆,道:“皇上。”“幹什麼?”他接過筆。我將風箏放在桌上,道:“給美人起了名字,也好讓美人不寂寞了。”他沉吟片刻道:“既是放災,就是你吧,”疾筆寫了“稚奴”二字,放下了筆,拿起風箏,牽起我的手:“走,朕放給你看。”
來到屋外,太監已準備好了線。聽說皇上要放風箏,宮女太監哪個不要瞧?都擠在院子裡指手劃腳。永璘手法嫻熟地打好了線,將風箏交給了太監,道:“去把朕的龍箏取來一起放。”太監忙不迭地取。那些太監都是熟手,不多時已將風箏放上了天,過來將線交給永璘,永璘示意我牽。我牽住,沒想到這力好大,帶的我不由前衝,他忙一手攬住,另一隻手已穩穩拉住了線。“小心!”他道。眾目睽睽之下的情意,我心慰卻也羞澀,臉不由紅了,他猶自未覺,道:“你氣力仍是那麼小,但願朕將來的孩子不像你。”我微笑,抬頭看那高高在上的風箏。
太監稟:“皇上,龍箏取來了。”“放!”他道。底下一陣小小的歡呼,不多時,龍箏也飛上了天。太監拿著線軸,遲疑著不知是否該遞上給永璘。平姑姑接過來,笑道:“皇上,奴婢聽說兩隻風箏若絞合一處人便有永不分離之說。”永璘笑看我一眼:“絞!”我大羞,手一鬆,幸好永璘還拽著。平姑姑笑應:“是!”牽動龍箏,引線過來,剎那間,輕輕一碰,兩隻風箏線已絞合在一處。合宮都拍手笑了起來,指指點點,小聲議論。“拿好。”永璘將美人箏的線軸放回我手上,伸手接了龍箏,對平姑姑道:“德妃氣力單薄,姑姑幫她拉著點。”平姑姑上前,幫我拉住風箏。兩隻風箏在風力下盤旋,越纏越緊。我一個已是拉不住,這會兒更是掙的手痛。平姑姑道:“皇上,放災吧。”宮女遞上剪子,永璘接過,正要剪,卻聽“嘣”的一聲,龍箏線已繃斷,我吃了一驚,永璘手快,在我的美人箏線上一剪,兩隻風箏遂糾纏著飄飄搖搖地飛走了。永璘大叫痛快,全宮人臉上皆是笑意。他挽了我的手回到屋中。
我為他沏上茶,輕輕拂去他衣上的灰塵。他道:“稚奴,你的三哥今天救了七弟。”我道:“臣妾聽說了。”他道:“朕正在場,他那一身功夫,御水而行……”我道:“微末小技罷了。皇上別總是誇著他。”他的神色有些遊離:“他那些本事並非微末小技,定有高人傳授。稚奴,你當時不在,你兄長一身白衣,足踏凌波而不溼鞋,神態悠然從容,仿如上天謫仙——你一門之中,得天下之鐘靈秀氣,日後繁盛是可以預見的。”我道:“他就愛在人前逞能,皇上……”“你就愛挑他的不是,”永璘笑著打斷我:“一樣是親哥哥,從沒聽你說過別的兄長不好,只是說他。他又有什麼地方對你不好?”我笑:“他分了臣妾的寵,臣妾自然放他不過。”永璘哈哈大笑,伸指彈了一下我的面頰,道:“胡說八道。”我一笑而過,當然是胡說。只是三哥以布衣侍駕,風險極大,我只有說他“不好”,時刻提醒著永璘,永璘才會覺得他“好”,盡力周全他。一番苦心,不盼有人明白,只希望兄長平安。
屋中靜了一會兒,他道:“稚奴———”我應了一聲,走到他身前,問:“皇上可是累了麼?去臣妾床上歇息一下吧。”他拉我坐在腿上,唔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