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佈一個字都不想聽進去。
賓布忍著痛,咬緊牙關又向前縱了兩縱,將窮追不捨的騎士甩開一段距離,但是賓布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到盡頭了嗎……”
越來越感覺到疲勞的賓布反而釋懷地笑了,笑得很舒暢,彷佛死亡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就像甜美的睡眠,旅途的終點,或者,家。
視線左方突然出現了一座奇怪的建築。
這裡是聖十字廣場,不該有房舍建在這個地方。
但它確確實實在這裡,在賓布看來它和腳下的大地一樣真實:這是一間低矮的磚房,屋頂的煙筒正冒著濃煙,飄出火星,但是夜風雖然很大,煙柱卻是直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沉沉的暮色中,這間小房子卻在發光。白色,不顯清冷的暖白色的光,似乎在告知所有路過的旅人:“這間屋子的主人隨時歡迎客人光臨。”
賓布從心底升起了一種熟悉親切的感覺,他腳跟一轉跑到房門前,推開屋門闖了進去。
然後,門自己關閉了。
教團騎士們沒有來敲門,他們就像是對眼前的這間房子視而不見一樣繼續向前方追去。他們前面明明什麼都沒有,然而就像有一個幽靈在前方引領一般,他們從房子門前經過,全都跑遠了。
屋子內部一片黑暗。
若有若無的,從黑暗深處傳來了打鐵聲,這聲音立刻讓人聯想到通紅的爐火,發燙的鐵砧,以及滿頭大汗的鐵匠。這是一家打鐵鋪。
賓布循著聲音慢慢移動腳步。伴隨著清脆而有節律的打鐵聲,賓布的心中說不出的寧靜,塵世的一切喧囂已經遠離,時間之河彷彿也停止了流動,紛爭和煩惱在這裡毫無意義,寧靜和安謐才是這裡的主宰。
黑暗開始褪去,但它們並不是被火光一下子沖走,而是像液體一樣慢慢地,柔和地向腳下流去,同時光明像油浮在水面一樣漂浮在黑暗之上,光與暗的交界處是波浪形的,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黑暗終於從腳下流盡,滲入了房子的木頭地板下面,到某個不為人知的所在去了。
房屋終於在賓布眼前顯出了內部的全貌:這是一間陳設很普通的鐵匠鋪,兩邊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刀、劍、雙手斧、彎弓、長矛……應有盡有,簡直是一個武器的世界。
屋子正中站著一個老人。
他的手裡握著一把鐵錘,在面前的鐵砧上用力敲打著,鐵砧上面正承受錘鍊的是一塊燒紅的熟鐵,已經大概成為了一把劍的形狀。
老人是一個矮人。
矮人本來是一個很粗魯、不注重禮節的種族,他們酷愛地下的各種礦藏,並且擅長鑄造兵器,狂飲啤酒,而且一個個都是工作狂人。據說在矮人的語言裡,“你好”和“再見”是同一個詞兒——他們根本就捨不得花出時間來打招呼。他們把尋找最燦爛奪目的寶石和打造最鋒利堅固的武器作為一生的追求,孜孜不倦,並且對森林精靈——這種尖耳朵的天生詩人和弓箭手——嗤之以鼻,認為他們把整個生命都浪費在了毫無意義的詠歎和無所事事上,簡直不可救藥。
現在這個矮人正在工作,賓布不想去打擾,他找來一張木椅坐上去,在一旁默默看著。木椅的四條腿很短,坐上去很不舒服,承受人類的身軀顯然不是它本來的使命。
矮人眼皮都不抬,繼續在鐵砧上敲得叮噹作響。
這個矮人已經很老了,鬍子和頭髮比雪還白,與一般矮人不同的是,他的頭上沒有戴牛角盔,身上也沒有穿重甲——這也難怪,打鐵的時候,誰還穿這些東西呢?他赤裸著上身,把上衣散開垂在腰際以下,兩膀的筋肉像老樹根一樣粗壯結實。銀白的頭髮散在腦後,和岩石一般稜角分明的臉上皺紋重重疊疊,似乎在講述矮人所歷經的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