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敢逼供他?”高深不太信,走進房間和法醫打了個招呼,掀開那層白單子。
“真他孃的手黑。”高深看見屍體之後臉色都不禁變了。
“死者耳道里有一個竊聽器。”法醫拿著一個小托盤過來,對他道,“死因是失血過多,身上傷口多成這樣,不死都奇怪。”
“耳道里?”高深戴上手套拿起來看了兩眼,竊聽器不算大,但如果要是放進耳道里也有些勉強。
法醫說:“右耳耳膜被破壞,竊聽器放的很深,大概是為了防止被發現。”
高深放下竊聽器思考了一會兒,他又問:“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大腿內側的面板中內植一個蠟質的空管,是死者的遺書,他知道自己會死,提前把什麼都準備好了。”法醫拿過來一個密封袋遞給他,看著手術檯上的人,表情有些複雜,“死者肺部發現癌變現象,肺癌晚期,就算不被打死,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高深的表情也變了,他看著密封袋裡的遺書,手寫的,字型和他之前在卷宗上看到過的一樣,確實是齊峰的親筆。他看了兩眼,感到有些意外,這封遺書不是給他家人寫得竟然是給警察寫的。
我叫齊峰,祖籍湖南長沙,算是地頭蛇。
老子有個妹妹,領養的,沒有手續,道邊撿到的,警察同志你看看能不能給我妹妹辦個身份證什麼的,這個挺讓人頭疼的。小孩今年十三,還沒走出過長沙,有了身份證她就能出去看看,也能去正規醫院治病了。我有朋友能照顧她,就不勞你們費心。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抓我,還盯上我兄弟。不得不說你們的便衣太他/孃的假了,人群裡一打眼就能看著,以後記得提高下水平。還有你們那個叫高深的,記著,守住路口頂個屁用,城裡那麼大哪個地方不能躲?老子這次是撅了,後繼沒人,你們要覺得氣,就□□老子骨灰盒吧。□□完記著,骨灰盒還給老子兄弟,別給撒海里去。
竊聽器裡不知道能聽見什麼,反正都是重案,哪個警察看見老子的遺書那是福分,升官加爵是肯定的了。老子兄弟姓林,那小子算是個受害人,小孩還小而且可憐還沒讀過書,但沒沾過命案,老子拿槍殺人,他頂多就判個行兇傷人什麼的。
袁清風,老子要是死了就是他殺的。那老頭黃賭毒沒什麼不沾的,二十年前就殺人,我兄弟全家被殺。老子也是有身份證的人,算是公民吧?老子殺人你們管,老子被殺你們是不是也得管?我兄弟知道內情,哪個沒腦袋的要是抓他不管袁清風那人民警察可以就沒救了。
老子死了,之前殺過多少人沒數過,反正你們肯定記得比我清楚。欠下那麼多命債老子這把用命還了,不夠就等下輩子。
遺書最後記著一串電話號碼,還有□□號,旁邊寫著撫卹金往這裡打。
高深看著這篇不倫不類的遺書想笑,從沒有人從一個殺手的角度批判過人民警察。可他一點都笑不出來,這封遺書太沉重了。
他不知道當時齊峰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寫下遺書的,一個字一個字,沒有為自己開脫,沒有總結自己的一生,他把自己最牽掛的人都給寫上了,把他最後的信任交給了抓了他那麼長時間的警察。往耳道里塞竊聽器,把遺書藏進面板裡,抗戰時候用的招數他全給使上了,他說他欠下的命債用命來還。
一條殘命,他用它燃燒出最大的火焰。
“敬禮!”高深忽然大喊,他稍息立正,行了最正的軍禮。滿屋子的警察,同他們的隊長一樣,向著他們的敵人敬意。
其實不算是敵人,不過是身世不同走上的道路不同。法律的標杆立在那裡,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這樣的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
“買最好的骨灰盒給他。”高深靜立一會兒後道,“往上面寫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