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迎春是真歡喜。
想來,在她心裡,對薛姨媽借她地盤做東道,並無厭煩之心。
“老太太辛苦了……”
賈迎春和薛寶釵一起給賈母見完禮後,薛寶釵歉意道:“不想今日老太太會這般忙,竟有那些賓客拜訪,我娘也一直在愧疚,不該在這個時候還擾老太太休息。”
賈母呵呵笑道:“這是哪裡的話,太外道了。
分明是我們擾姨媽的東道,歡喜還來不及呢!”
賈迎春在一旁笑道:“在裡面鋪好了軟榻,設好了高几,就等老太太呢。”
賈母聞言格外的看了賈迎春一眼,道:“二丫頭如今也能掌家了,就是嘛,多做做不就熟了?偏環哥兒可惡,總是不讓你做。”
賈迎春聞言頓時羞愧的低頭,道:“都是……都是寶姑娘和探春操持的,孫女沒做什麼……”
賈母聞言,嘴角頓時抽了抽,一旁賈環忙笑道:“姐姐你也是傻,她們佔了你的地方,若是再使喚你,那才不該呢!所以她們不讓你做事,又不是你不會做。
不過是擺兩張高几罷了,明兒姐姐到我府上,擺它個七八百張,給老祖宗瞧瞧,誰不會似得!”
“噗嗤!”
賈迎春被賈環擠眉弄眼的話說的心裡暖暖,忍不住笑出聲,又忙嗔道:“環弟啊,哪有擺那麼多高几的!”
賈環嘿嘿笑道:“等改明兒我請大家喝我的喜酒時,就要姐姐張羅著擺七八百張高几,說不定還不夠呢!”
“呸!”
賈母本來心裡還不大舒服,她不喜歡木訥的女孩子,可聽到賈環這般說時,頓時忍不住啐了口,笑罵道:“真真是拿你沒治了,也不嫌害臊!還有自己給自己張羅擺喜酒的?”
連抬轎子的健婦和在前面打著宮燈的婆子丫鬟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嗯哼!”
賈環就會在這些勞動人民前作威作福,咳嗽了聲,威嚴道:“都好生抬著,別把我老祖宗給掉下來,小心你們的腦袋!”
這麼煞風景的話一出,那些下人們哪裡還敢笑,戰戰兢兢的抬轎開路。
賈母氣的不行,卻拿這個“暴虐”的孫兒沒甚好法子。
薛寶釵自然更不會說什麼,她的規矩其實也很大……
倒是賈迎春笑著勸道:“環弟,她們也是跟著喜慶喜慶,你何必為難她們?”
賈環聞言,哈哈笑道:“姐姐,我不過嚇唬嚇唬她們,哪裡就當真了?
這些都是老祖宗夾帶裡的人,我若動了她們,老祖宗還不跟我惱才怪!
再說,我又不是吃人大魔王,要她們的大腦袋作甚?”
賈迎春嗔了他一眼,賈環嘿嘿一樂,姐弟兩人相視一笑……
此時夜風習習,朗星滿天,又倒映在竹橋兩邊的池水中。
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花雪浪般,順著竹橋掛了一路,同樣映在水中。
晚風吹拂水面,波光粼粼。
燈火與星月爭輝,恍若一玻璃世界,珠寶乾坤。
斯人斯景,動人心絃。
賈母高坐在軟轎上,看到這富貴耀眼的一幕,又看著眼前姐弟和睦情深的一幕,心裡感慨莫名。
這人與人的緣分,誰又能說得清?
個人的造化,端的是奇妙非常。
這二丫頭,生母早喪,生性木訥愚鈍,賈母接她過來養著,也不過是一時動了善心,想找幾個女孩子說話解悶兒罷了。
可賈迎春卻不怎麼會說話,也不會來事,因此在賈母身邊,並不怎麼討喜。
原以為她這一生也就這麼平淡木訥的過去了,日後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也就是了。
卻不想,竟入了這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