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都會消失在夜霧中。
他有一種奇異的興奮感,雖然他也不知道他在興奮什麼,那兩人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理智拼命大叫著提醒他,好好幹回你的工作,這才是吃飯的東西!可是他固執地坐在這裡,把記錄小心地抄錄下來,不理會另一個自己的大叫。
如果他們不是同一個人,會怎麼樣呢?他不想去想,因為那太無聊,也許他忙了一場會發現結局無趣至極,那個青年最多隻是奧爾弗家的後代,但……至少他現在如此期待,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到這樣刺激了,這樣狂跳的心臟,這樣期待明天的到來。
即使這些只是一個空中樓閣。
以前老弗曼曾這麼跟他說,“知道什麼叫蠢材嗎?就是明明早就知道了這世界不是個藍色的糖球,卻為了自己的快活非要當它是個糖球。”默文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
兩手空空的回到倫敦後,工作陷入了更加艱辛的階段,他本該想想該怎麼把一切變好,可是他已經耗在這個小酒館三個月了。
沒有關係,他自我安慰,反正我也只是在下班後坐得晚一點,不會影響到太多事,而且它有助於我的放鬆……雖然也讓我更加無法安份工作,可是他需要這個。
他無精打采地喝著酒,他已經和老闆很熟了,任何一個地方你不間斷地賴上三個月都會和這裡的人熟起來的,他沒有向他們詢問那個金髮男人的事,他怕他說出來他就不來了,——雖然這顧慮很蠢。
幾個流鶯咯咯地笑著,醉鬼們或大聲詛咒或歡天喜地,各成世界。他起身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一行醉得七七八八的傢伙摟著兩個女人走在前面,吵鬧的聲音似乎一到外面就被黑夜和那冷清的路面吞沒了,他們漸漸消失在夜色中,默文一怔,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想著某件事而發生了幻視,黑暗中,一個人影不知從哪裡出現,悄悄跟在了那行人身後。
在反應過來之前,默文已經追了出去。是幻覺嗎?他在心裡問,霧太濃了,那人輕得像只是一抹影子,因為黑暗或是霧的變幻產生的幻覺,是隸屬於黑夜和虛幻的所有,一個只居住於夜晚與它和睦相處的生物,
他加快腳步,前方看不到的地方傳來酒鬼和妓女的歡鬧聲,眼前始終有一抹影子,淡淡的,以至於追了這麼久他也弄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他只有繼續追下去。
在走過一個拐彎時,影子突然消失了。
默文停下急促的腳步,站在濃得像要把人吞噬的夜霧中,前方的喧鬧越來越遠,他又跑了兩步,試圖尋找,可是周圍只有一片寒霧,一個人影也不見。
他失望地喘息著,詛咒自己的粗心,他足足等了三個月才找到這次機會,——雖然他仍不確定他是否確實看到了一個人。
“您跟著我想幹嘛?”一個聲音說。他的音調輕柔,卻像夜霧一樣冷淡,帶著些法語的口音。
默文猛地轉過頭,那聲音不大,甚至是彬彬有禮的,可是對他卻像憑空落下的驚雷一樣!
一個黑衣的男人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裡,像霧般飄來沒驚起一絲空氣。金棕色的發落在肩頭,卻沒有半絲該有的燦爛,五官俊美得讓人摒息,但大約是與夜霧溶合得過於徹底了,有一種憂鬱與茫然的氣質。
他平靜地看著眼前的跟蹤者,又像不在看他。默文舔舔唇,感到喉嚨發乾。
他渾身緊繃,像在警告著某種危險,可是他一點兒也動不了。“對……對不起。”他無意識地說,腦袋艱難地組織起一個訊息,——就是這個男人,雖然氣質與畫像上截然不同,可是五官幾乎一模一樣!
那雙綠眼睛盯著他,僅管就定義上來說是溫和的,可默文還是一陣陣發虛汗,他的人生從沒有如此恐懼過,像被一隻貓盯上的耗子。他快速把一切說出口,好像這樣能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