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咱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當年不懂事的,嗯嗯,不懂事啊。”
他所後悔的正是當初家裡富貴的時候,他爹叫他念書,可,他腦袋裡頭裝的是吃喝打牌,仗著家境殷實,對讀書這件事情不屑一顧,終於到了他這裡就剩下一處院子和幾畝良田。
緊趕慢趕,到縣城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懸在上空,最近的天道灰濛濛的,太陽長了毛,也感受不到熱乎氣兒。身上還得穿著厚厚的皮衣,皮衣上的皮因為年久失修或者缺乏保養的緣故已經掉了好幾塊,看起來是那麼粗糙,還粘著些碎星泥巴,附著些草籽,帶著鄉下特有的青草氣味。
趕著牛車到縣城,這兒他已經來了很多趟,以前經常來,現在也時不時地來,輕車熟路,不過他看著縣城這些穿著滌卡的人,再看看自己的破爛皮衣,還是覺得尷尬。
縣城的汽車站離大市場不遠,班車很少,開往外面城裡的班車是每天兩趟,至於從外面城市來的車,他還沒認真觀察過。
汽車站邊上就是大市場,吳正聰皮衣內側的兜裡揣著攢了很久的、快揉碎了的錢,他打算買些糖。
不遠處的車站大門前面的馬路上,一輛灰色的中巴車行進過來,他不慌不忙,握了握挎在腰間的菸斗,起身往大市場的門口走,上到櫃檯前,掏出錢來買糖。
“喲!這東西可少有人買,怎麼,家裡有喜?”櫃員拿著他的錢,知道他要買糖後,在裡頭的貨架上找貨,還有二兩糧米,一併放到櫃檯上稱重。
“是嘞,有喜事兒,打點兒糖。”吳正聰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來。
他格外小心的把糖裝到皮衣的內側口袋中,那點大米他抱著放到牛車上。
中巴車上的人已經下車一部分人,聽口音就是外地人,村長吳正恩告訴他要接的知青兩個小夥子一個姓劉、一個姓李,那個女娃兒姓黃,叫什麼黃欣欣,反正名字他沒記住,到時候他只要喊去吳家坡的知青就好了。
在車站,人都覺得很稀奇,畢竟縣城很小,小到能見到外面來的人都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事情。
吳正聰不好在人群裡面擠來擠去的,不用那麼著急,一會兒看熱鬧的包括接人的人都會散去,最關鍵他得守著牛車,牛得好生看著,丟了就……
丟了就賠不起他丈人了。
等待著,終於有幾個年輕人朝外面走過來,他也不自覺站起來,就好像感知到那就是他要接的人一樣。結果,幾個年輕人從他旁邊走過去,帶著些好奇看著牛和牛車。說著他聽不懂的話——那應該就是城裡的普通話吧。
終於,他爬到牛車上,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嗨~上吳家坡嘞,上吳家嘞!吳家坡嘞!吳家坡!”他充分展現出農家漢子獨有的高昂有力的嗓門兒,整個車站迴盪著他低吼的方言。
幾乎所有人看向他,然後眼見著幾個年輕人開始低語,終於那三個人往他這邊兒靠過來。
“師傅!您是吳家坡的嘛!”其中的一個高個子男青年拎著大包向他問道。
再看模樣,確乎是兩個男的,一個女孩兒,吳正聰使勁兒的點點頭。
高個子叫張玉明,稍矮的叫李書,年輕女孩兒則叫黃欣,一路上他們坐在牛車拖著的木板板上,問著問那,矮個子李書很少說話,張玉明管他叫大伯,問路程,問習俗,問特長等,吳正聰不厭其煩的用方言說一遍,還連帶著比劃。
吳正聰趕著牛,年輕的女孩兒黃欣開始捏著鼻子,因為大水牛身上腥餿味兒以及吳正聰皮衣在太陽底下曬出的膠味令她這個初涉農村的人不適應,後來一段也就習慣了。
他們都清瘦,面板白,從頭髮到衣服都格外的乾淨,藍色的滌卡衫顯示出青春的活力和精力的繁盛。
到中午過了才到吳家坡,村長吳正恩披著一件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