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人就回來了,端著一盞小瓷杯,臂彎處還掛著一件長袖的外套。
龍曜軒小心的牽起蘇禾的手讓他握住杯子,一邊把衣服給他披上一邊道:“找不到別的杯子了,順手拿了個咖啡杯,茶應該不錯,我偷了林老的上等鐵觀音,喝一口解解酒。”
氤氳的水汽在蘇禾的眼前散開,他偏著頭想了想才點頭,他的反應有點遲鈍,話傳過來要花點時間弄明白對方說了什麼然後再想自己應該說什麼。
特別是面前這個人,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他想他是自己的老闆,他經營公司,自己是員工,工作為公司賺錢然後領工資。
他還是他的債主,練習生的費用到現在還沒有還清,再加上不久之前又欠著的一大筆,他得努力還。
不僅如此,這個人還總是見到他失落丟人的一面,他看過他摔跟頭,被人甩耳光,雪地裡把他“撿”回去,撞見他不想提起的家庭……
太糾結了,不好定位,蘇禾抱著杯子想啊想,還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定位給他。
蘇禾喝醉酒的樣子像只大熊貓,憨憨的,笨笨的,似乎你說了什麼他都會聽話的照做。
“想什麼呢?”龍曜軒看他困惑的樣子,禁不住開口問他。
蘇禾蹙著眉反應了半天:“想一個奇怪的人。”
龍曜軒來了興趣,引導他接著說:“哦?說來聽聽。”
蘇禾喝了一大口茶,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咧開嘴角,編了一個謊話:“想林老,別人那麼說他……他都不氣。”
龍曜軒啞然失笑:“這個可急不來,等你到了他的歲數說不定比他還淡定呢。”
蘇禾心念一動,點點頭道:“嗯,我知道,我錯了。”
龍曜軒奇道:“怎麼說到自己了?”
蘇禾努力的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是支離破碎:“恩,像我之前那樣就是不對的,就是直接把劇本推掉了。”
龍曜軒顯然沒想到蘇禾酒後“大徹大悟”,還不待他接著問,蘇禾就接著道:“我爸爸也說,要鍛鍊,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得說我,我當時肯定還不服氣,但是現在我真的認為我那樣做是不對的了。”
龍曜軒怔了怔,柔聲問:“很少聽你說起你父親。”
蘇禾點點頭,恍惚著道:“他都已經不在了啊。”
龍曜軒之前就猜到了幾分,出於尊重一直沒有問過,他想蘇禾肯定和他父親很親,心疼的伸手安撫著拍了拍他的肩。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作用,蘇禾很想說說,反正他丟人的事兒這個人都知道,自己每天掂量琢磨著心墜得越來越重。
“我家住在鄉下,在初中以前,他是一個工程師,在那裡這是個很高階的職業,我特別自豪,感覺他什麼都懂,還特別理解自己,但是後來他負責的一個工程出了事故,公司就把他辭退了,他找了一份煤礦的工作,又髒又累。我那時就不理解,以他的學歷和經驗,為什麼不能找一份更體面的工作?後來他告訴我,人有些時候得低頭,得妥協,路才能走下去。當時我真的一點都不理解,就想將來自己的話,一定按照自己的心願乾點什麼。”
蘇禾越說越清楚了一些,接著道:“後來煤礦出了事故,父親去世了,我才知道,當初他被辭退不僅僅是因為工作上的失誤,還因為他工作太分明,得罪了一些公司的領導,他被辭退以後那些人就放出話去抹黑他,同行就都不敢要他了。可能你也看出來了,我媽媽……反正除了給我上學的一些錢,家裡也沒什麼積蓄,有人給介紹了一份工作他就趕緊去了,吃苦受累的慢慢明白了,把這些告訴給我。”
“但我從心底抗拒,他跟我說過,支稜八角的石頭在河裡衝久了也就變成鵝卵石了,我就想看看自己支稜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