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覺,好像無端被人縛住四肢,勒住心脈,任你原來有通天的本領,如今也只能做困獸鬥。
最難的還不是這些,最難的是他數次打電話給紀晨陽,那小子鐵了心不理他,他再打電話給阿粵,又被阿粵罵到狗血淋頭。
因為那天紀晨陽要回來,阿粵自然想盡辦法拖延,這也是符清泉當初囑咐的,他並沒有和阿粵明說是什麼事,只請他把紀晨陽支開,能支多久是多久。阿粵肯答應,全因為信得過他,所以千方百計給紀晨陽找事,今天要他去督工,明天要他去和技術人員多交流掌握產品特性,後天要他聽調研報告瞭解市場,再後來乾脆把他扔到美國去談收購。如此賣力演出,事後自然被紀晨陽懷疑,以為他和符清泉串通好的,只拿符清泉當兄弟不拿他當兄弟。他揍了符清泉一頓仍不解氣,連同阿粵那邊,也受了池魚之災。阿粵平白無故地被符清泉拖下水,自然滿心不爽,好容易安撫好紀晨陽,正準備找符清泉興師問罪,沒想到符清泉倒撞上門去找抽,那還不是打個正著嗎?
“為兄弟你兩肋插刀,為女人你插兄弟兩刀!為一個女人,值得你這樣麼?”
當然符清泉早做好了被阿粵痛扁的準備,當初下得了狠心調開紀晨陽,自然想到過有何種後果。他沒辦法去和阿粵解釋,南溪不是什麼隨便指代的“一個女人”,而是重過他四肢手足、如同心肝脾胃、早已骨血相融的,一個女人。
原罪,他無端想起這個詞,Original Sin,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罪。
其實阿粵也有,但這不能成為符清泉反駁的理由。
所以現在輪到他為自己的Original Sin,承擔後果。
他跟阿粵說,總有一個人,是你寧願承受滅頂之災,也不能放棄的。
阿粵則回答說:“我從情感上表示同情,從道義上表示鄙視。另外,我準備明年音樂節介紹紀晨陽給大家認識,你暫時迴避吧。”
音樂節是他們這圈人一年一度的聚會,起源是在K市唸書時,鄰校K大,也就是肖弦就讀的大學,有一個在本地頗有名的搖滾樂隊,在符清泉大三那年,開始舉行畢業演唱會。起先樂隊名氣並不大,在第一次演唱會過後突然在K市聲名鵲起,後來每年畢業時,全市各高校的學生都蜂擁而至,一度還有炒賣火車票的黃牛販子炒賣畢業演唱會的門票。從那一年起,K市幾所高校畢業生裡的翹楚人物,開始組織一些自發性的鬆散活動,目的在於彼此拓寬人脈資源。畢竟,對絕大部分人而言,大學時期的朋友,是最後的良朋益友,商場上爾虞我詐,同窗這個詞,總顯得純淨幾分。
而這些翹楚中的精英,每年一度在該樂隊畢業演唱會時的聚會,則被他們稱為“音樂節”。
其實,這等同於某種意義上的企業高峰經濟論壇。
符清泉有承擔後果的決心,卻沒想到是如此的懲罰手段。
這等於是變相地宣佈,在無法確知限期的一段時間裡,他被這個圈子裡放逐,無法得到任何來自“音樂節”的幫助。
實際上,這種看似不太牢固,亦無既定章程的聚會,曾帶給他如雪中送炭般的救援。
頭兩年經濟危機開始蔓延全球時,江浙一帶的對外貿易大受打擊,海外訂單驟減,甚至有寧可付違約金也不肯繼續收貨的客戶。他的庫房裡自然也積壓不少,險些便資金斷鏈,最後幸得上海一位朋友的幫忙,不止清掉了全部庫存,還微有盈餘,頑強挺過那個風雨飄搖遍地倒閉的年頭。
那麼不湊巧的是,如今正是他需要藉助外援的時候,偏偏給他卡死了這條路。
他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硬扛過這個難關,把工廠遷到中西部去,然而這條路必將大傷元氣。如今父親還只知其一,若他知道自己已做好公司市值“一夜回到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