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懊悔不及。
……
還好,他什麼也沒問。我對他更增幾分好感。
“走吧,授課時間快到了。”
不知是陽光溫暖了他,還是他溫暖了清晨淡白的陽光,這會兒,他與我緩步並行,周身冰冷的氣息不再,修長挺拔的身影甚至柔和了稜角分明的北風。
一路上,他三言兩語就把南山書院的情況介紹完了。
山長庾安總理全院事務,其人是昊昂士林十分有聲望的學者;
內有講堂二十座,固定講學的老師二十餘人;另外書院也常聘請當世非常有名望的大家來此講學;此地門戶開放,外書院的學生也可以慕名來聽課、參考。
課程較靈活,典章史籍、時論政論、射擊、數藝、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等;可以選習幾樣,也可以門門修習。
分入門、精習、深習三個層次,各人按自己程度選班。
“你初來乍到,就暫與我同一班吧。”
說話間,已到書院南面的一座最大的院落;這院落古樸典雅,學舍都南,寬敞明亮,裡面已坐了約二十名學生。
見我們走進去,原本低低的說話聲消失了,他們看看容珩,又看看我。
我朝他們笑著一躬,隨容珩向南面靠窗的空位走去。
“哈,小烏鴉,你居然也到這個班了?你跟得上進度嗎?”
剛坐定,張淼笑著轉過來,明亮的雙眼裡全是熱情。
我還沒來得及答話,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就自北面傳來。
“哎喲,我道瞧上誰呢,原來是這麼個黑不溜秋的炭頭。”
室內無人接茬,全向我們這邊看。容珩坐於我左側,神情淡漠。
順著話音我看過去,一呆。
說話人二十左右,身材高挑勻稱,一身火紅的雲錦軟袍十分張揚;雪白的圍脖襯著雪白的肌膚,眉如遠山眼如春水;鼻子很挺,微鷹鉤;唇色淡,削薄,露出幾分無情。
這張臉,很漂亮,可看人時目光習慣性自高處向下,現出了幾分清高疏狂;右唇角微下撇,使他人不是譏諷都帶上了三分譏諷之相。
容珩念念不忘的是這位?
“黑炭頭,看夠了沒?你才識了幾個字,就敢厚顏進這個班?當然,有容珩嘛,一切都不成問題。容珩,今年你肯定又是第一了,對不?希望你這次既能得了他這人,又得了他的心。啊,容容,要不我考個第一,你從此跟了我,如何?我保證把你焐化了。”
有人笑起來。
“雍兒,別亂說話。人家身勢財勢哪個拿出來,不可以壓死你?”
這次說話的,坐在顧惟雍旁邊,長得很帥氣,看其寬厚的胸背,就知肌肉十分發達。
顧惟雍卻仰頭大笑:“那又如何?有本事他自己來壓死我。哼,冷得像塊冰,只會凍死人。或者,用他那痴纏勁兒纏死人?”
我聽著聽著,不禁替容珩難受,剛想說話,張淼拍著桌子站起來,聲音大得窗紙都顫動。
“顧惟雍,是誰先纏上容珩的?世上有你這樣絕情的人嗎?”
容珩卻對這一切恍若未聞,自抽屜裡拈了一塊軟糕遞給我。
我一怔,卻立刻感到了飢腸轆轆。
因為欠著人家六十一文錢,早飯也沒敢去吃,碰上了沒法還錢,那多難堪。
我接過來三口兩口吃了,不吃還好,一吃更餓;乾脆不請自取,伸頭過去,挑顏色清淡的,連吞三塊。
容珩笑起來:“慢點兒小非,沒人跟你搶。”
笑得極溫柔,聲音也極溫柔。
爭吵聲戛然而止。
顧惟雍傻了似的看著容珩。
事實上,很多人都在呆看容珩;張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