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哥與我素不相識,我不記得他的面容,但他身材高大,十分英武……”張樂樂打量了一下宋平,捂嘴輕笑:“……卻正是與兄長一般無二呢。”
宋平覺得腦海刺痛,可勉強一笑,腦海中卻閃過一些凌亂的畫面,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呼喊著他,讓他醒來……但,什麼是醒來,從什麼中醒來,怎麼醒來?
“宋兄,你來楠東城,可是有何要事?”
張樂樂試探著問道,她已經自揭老底,可她對眼前的宋平卻還一無所知。
“不瞞賢妹,我是來也空空,去也空空……”宋平苦笑著打了打腦袋:“……腦袋空空,手也空空。”
“我今日清晨於城外的一個莊子裡醒來,卻只發現自己置身豬圈,過往何來,是一概也記不清了,唯獨就是我的名字,還有,那無盡的……”
宋平頓住了,他強自發笑,最終還是搖頭嘆息:“……無盡的暴怒。”
“那兄長可有去拜謁媽祖婆?本地的娘娘可最是靈驗不過,離魂之症,可到城西的媽祖廟,北鎮的九天玄女娘娘廟,以及東河村的觀音娘娘廟去拜謁,十有八九,定能痊癒。”
張樂樂略微思索,按著腦海裡依稀的記憶,便這麼說了。
旁桌的客人突然冷笑一聲,打破了麵館內的寧靜:“你們這些天真的傢伙,還真指望著那些破廟能給你們什麼啟示?告訴你們吧,那些廟宇早就被金毛鬼子毀了個乾淨。”
“此話怎講?”
張樂樂的眉頭微微一皺,她轉過身來,面對著那客人。
客人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城西的媽祖廟,北鎮的九天玄女娘娘廟,還有東河村的觀音娘娘廟,一個都沒逃過。媽祖廟被放火燒了個精光,九天玄子娘娘廟和觀音娘娘廟則被拆成了平地。”
“現在,那些地方正在建教堂、賣煙膏,你們還指望著神明能給你們什麼幫助?”
那客人嘟囔了幾句,提起酒壺,咔咔就是一頓喝,臉紅得跟猴尻一樣,醉眼惺忪,怒火難抑。
“看來這天下各地都是一個樣了,卻不知道,這等苦劫,什麼時候是個頭?”
張樂樂輕聲哀嘆,別看她寶劍在手,那也只是三腳貓的功夫,她就是跟一個賣糖人的老婦學了一招快刺,別的就再沒什麼可以拿出手的了。
“苦劫自有其因緣際會,我等凡俗,只能堅定自信,看能做得了什麼,便做什麼就是。”
宋平安慰了她一句,喚那夥計過來,又上了一桌飯菜。
“信念?哼,這年頭,信念能當飯吃?金毛鬼子橫行霸道,連神明都保不住自己的廟宇,你們還指望什麼?”旁桌的客人對宋平的話不以為然,冷哼一聲。
宋平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盯著那客人。
“信念不能當飯吃,但至少能讓人活得有尊嚴,今日低頭啃土,明日便要飛上枝頭。”
那客人被宋平的目光所震懾,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只是又哼一聲,便不再言語。
張樂樂見狀,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她對宋平的敬佩之情更甚。
兩人吃飽喝足,便離開了麵館,走在街上,張樂樂一時間遊子歸鄉,覺得這也新奇,那也新奇。
宋平還在思索,他不知道自己該要記得什麼,又該要怎麼醒過來。
他嘆了口氣,難道該現實些不成?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落入耳中。
宋平警覺地抬起頭,只見一群身著異域服飾的人正朝他們快速接近,領頭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傳教士,他的眼中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他們直奔兩人而來,呼啦啦一陣響,便將兩人團團圍住。
張樂樂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