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呼機很貴,分中文和數字兩種,目測那尺寸應該是中文的,要上千元才能買到了。這個價格遠超父親一個月的工資。
羅慧娟下了樓,像只小鳥一樣飛奔過去,笑嘻嘻地說著啥,順手從那口袋裡掏出了一包土豆片,用力嚼了起來。
再然後,那個男孩就攬了羅慧娟的肩膀,兩人相擁著往校外那條道上去了。
李秋君站在那裡正看著,姚紅來了,她咳了一聲:“看見那男的沒有?又矮又醜,他是學校老師的兒子。”
李秋君有些想不通,心想羅慧娟年紀那麼小,長得又很乖,怎麼能跟他捆綁在一起呢?她真的有這麼市儈嗎?
這件事情在心裡蕩起了漣漪,不過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的課程很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學的知識與技校的學生相同,也是一些機械、工藝方面的知識,同時還安排了幾批下廠參觀的名額,參觀完了還要寫觀後感的。
李秋君猜測,在學校的表現一定也與日後的分配有所聯絡,表現得好一些,也能分一個好廠吧?
六月二十四日那天,回老家許久的父親終於回來了,他看起來十分疲憊,坐在在校門口等李秋君的時候,還差點睡著了。
“爸,你在火車上沒睡呀?”李秋君歡快地跑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走,我們去食堂吃飯。”
“不去了,就在校門口隨便吃一口吧,我一會兒還要趕回廠裡。”李榮光指著旁側一家叫張媽餐館的店說。
“媽媽咋樣了?身體好些了吧?”李秋君擔心地問。
李榮光唔了一聲:“沒啥事了,就是傷口還沒恢復,幹不了農活,我把家裡的地規整了一下才回來的。”
父女兩人點了一葷一素一湯,算是破天荒的奢侈了,等菜的時候,李秋君興奮地說起了學校的事來:“上週去參觀了鍊鐵廠,昨天還去車間實習了。我還聽說了一個順口溜。”
李秋君喝了一口苦兮兮的茶水,背了起來:“緊車工、慢鉗工、不緊不慢當銑工、吊兒郎當當電工、不要臉的是焊工……爸,我觀察了一下,除了車工,其他都還可以呀。你看焊工雖然也累吧,但它是特殊工種,以後提前五年退休呢。”
李榮光看她一眼:“這些都是傳的,到底什麼工種好,也要看廠子的區別。”
“沒關係的爸,我在學校表現得可好了,到時一定能分配去個好單位。”李秋君小聲說。
自從順利考上技校委培班後,她不像之前那樣渾渾噩噩的,自覺只要努力,一定能比別人走得順暢一點。
李榮光沉默了一下,決定還是提醒女兒:“二妹,這個倒是未必,爸爸沒什麼關係,分到哪裡不好說。你看之前沒考上委培班的那些人,都分到了前五廠。”
前五廠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稱謂,指的是集團公司旗下的:鍊鋼、鍊鐵、熱軋、冷軋、軌梁。這五個廠的效益最高,工人的工資福利也是最好的。
李秋君心裡一咯噔:“他們這麼好啊……”
這時,服務員端菜上桌了,番茄煎蛋湯的熱氣瀰漫上來,將父女兩人的臉遮擋得模糊不清。
李秋君覺得有些羨慕,也覺得不太公平……憑什麼他們這些考試落敗的人會有這麼好的前程呢?
不過很快她又說服自己:“沒事的爸,我們肯定分配得更好。”
李榮光沒說話,默默替女兒舀了飯,父女兩人埋頭猛吃,氣氛又變得沉默了起來。兩人各自心事重重。
最後李榮光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二妹,爸爸要先回廠裡了,你有空的時候給你大姐寫封信。回去的時候她狀態不太好,只知道悶在屋裡看書。”
這也是李榮光的心事之一,大女兒性格像他,沉默寡言且十分執拗,一副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