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秦貴妃的身邊,樂正錦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腳步輕輕踩在她脫落在地上的喜紅色宮裝,雪地中溢位的水立即將其染成了深紅色,不復之前的豔麗奪目。
樂正錦瑟見樂正錦虞進了皇宮便快速地將秦貴妃放開。瞄了眼雪地上被樂正錦虞踩踏過的宮裝,眼睛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諷刺。真是無用,居然在這等場合下被樂正錦虞給拿住了把柄羞辱至此,以後還如何在後宮立足?
秦貴妃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疑惑地看著她,“瑟兒?”
樂正錦瑟掩下心中的鄙夷,柔聲應道:“母妃。”
“春月,快扶著母妃。”樂正錦瑟笑盈盈地看著秦貴妃,親暱道:“咱們也進宮吧,瑟兒已兩個月多未曾見到母妃,實在想念得緊。”
秦貴妃這才放下心來,彼邱自小與她不親,若是錦瑟再嫌棄她…那她這般活著還有何意思?
樂正錦虞緩慢地走在積雪的宮殿內,大片大片的白色覆蓋,偶爾有幾株紅梅靜靜地綻放著,所有綠色樹木的枝幹上都掛滿了晶亮的冰串,在溫溫的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一路上見到樂正錦虞的太監宮女皆跪了一地。
樂正錦虞餘光掃了一眼地面,低垂著的無數張陌生面孔,沒有一人是她所認識的。她的目光穿過樂龍殿往後飄去,最終定格在一座看上去最寂冷的宮殿,全身的血液霎時凝固。
見樂正錦虞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樂正無極渾濁的眸子閃過一絲銳利的精光,嘴角拉開一道淺淺的弧度,轉瞬卻又被皺紋給覆蓋住。
就算她如今貴為東楚的太后又如何?還能翻了天麼!
樂正彼邱神色複雜地瞥了眼他唇邊的詭笑,默默地垂下眼瞼。
“太后本就是我北宜國的公主,便由她自己去吧!”樂正無極的腳步在樂龍殿的門前停了下來,他咳嗽了聲道:“你們都下去,朕也累了,晚上再為太后設宴洗塵。”
他分外溫和地叫住了跟在後面的樂正錦瑟,“瑟兒,你隨父皇進來。”
東楚的將衛們被攔在了後宮外,本來按慣例,宮外自有招待他國來人的驛館,但是礙於東楚的地位以及樂正錦虞的身份,樂正無極早已為他們在宮中準備好了住所,吩咐下去讓人好生款待他們。
沐雨詫異地跟著樂正錦虞的身後,不明白她的步伐為何會變得急促起來,連帶著方才周身所散發的凜冽氣息也有所收斂。
樂正錦虞很快就在一座宮殿面前停駐下來,白雪堆積在宮殿硃紅色的大門外,觀其厚重程度,明顯已經有幾日未曾有人前來打掃過,陰寒瞬間佈滿了樂正錦虞的眸子。
東楚隨侍的幾個宮人都瞧出太后自來北宜的路上便褪下了往日的慵懶隨意,整個人變得沉重無比,眼下站在這座宮殿門前如同近鄉情怯的孩子般不敢上前推門,一時間寂靜無聲,紛紛在心中揣度起來。
樂正錦虞靜靜地站在宮門外,踟躕了良久。待紛揚的雪花落滿了她的肩膀,她抬眼望著頭頂上的三個漆金大字,最終深呼了口氣,上前扣了扣朝鳳宮大門上的銅鎖。
門內的人聽到叩門聲後,立即跑到門前將門開啟。一見到穿著紅裝的樂正錦虞後,便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入眼便是一張絕色傾城的容顏,美目流盼,膚光勝雪,眉間硃砂妖冶風華,眼若琉璃轉盼鉛華盡落,薄薄的紅唇較外面盛開的紅梅更為嬌豔欲滴。
沐雨見這年紀頗大的老嬤嬤盯著樂正錦虞呆愣住,立即厲聲斥道:“大膽!見了我東楚太后——”
她還未說完便遭樂正錦虞轉身叱呵,“休得放肆!”
沐雨倏地住了嘴,不明白殺人不皺眉的樂正錦虞為何對這老嬤嬤如此袒護。
老嬤嬤回過神來便眼角澀然地開口試探地問道:“五、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