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哥,不要發牢騷了。”李老哥警覺地遊目四顧,放低聲音:“你正是他們以重金緝拿的物件,膽大包天改換身分,反而躡在他們身邊出沒,一旦被他們發現,你師徒倆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哦,商老哥方面,真的閉谷自保了。”
“該說龜縮不出。”尹老哥不屑地撤撇嘴:“他號召天下同道聲討的氣魄早已消失泯沒,舉劍傲嘯武林的豪情壯志已黃土長埋。所以,我也沒有奔走呼號的勇氣,只能偷偷摸摸扮下三濫啦!哦,那是誰?”
廳角一副座頭,一位青衫寬大,身材修偉的年輕人,正獨斟獨酌沉靜地小飲,臉色薑黃,雙目無神,左頰還長了錢大的有毛青胎記,神色萎頓,與修偉的身材毫不相稱,是一個正走黴運的人,但並不窮困潦倒。
尹老哥所指的,就是這位走黴運的年輕人。
“大概也是受了恐嚇,不敢不收斂的江湖倒黴鬼。”李老哥同情地說:“像我一樣,乖乖守本份,悄然往來不問任何是非,乖乖躲在酒肆裡自怨自艾,住一宵之後,明早就提了行囊識趣地悄悄繼續北走行程。”
“留下來吧……”尹老哥懇求。
“留下來,我肯定地活不到明天午正。”
“只要……”
“我什麼都不能要,昨晚一落店,就有兩個下三濫向腳邊吐口水,房門被磚頭砸了一個破洞。尹老哥,金劍龍鏢李豪,已無往昔傲嘯山河的豪情,只是一個過了氣的老朽,一個必須被後起之秀打倒的名利墊腳石。”
“跟我走吧!我替你把金劍磨利。”
店門踱入兩個膘悍的中年人,一個走在前面的千嬌百媚少婦。
眾所周知,這位少婦是無儔秀士的女隨從之一,頗受寵妥的潘姓姑娘。
九華山莊的男女隨從很多。外人無法知道他們的真正身分。
以九華雙衛來說,是無儔秀士的長輩、靠山,但也扮成隨從。
這位潘姑娘,也扮成侍女,美得像一朵牡丹花、少婦的風韻撩人,男人即使不好色一看了她也會不克自持。
她那種美豔中流露在外的媚態,是正常男人所無法抗拒的典型。
三人大方地在鄰座落坐,吸引了全食廳食客的目光。
而他們三人的目光,卻停留在鄰座四位武林前輩的身上,眼神怪怪地,流露出靈貓戲鼠那種喜悅又殘忍的表情、令人難以消受。
“哦!那位爺不是武林豪傑,金劍龍膘李老英雄嗎?”
潘姑娘首先便找上了好目標、嬌滴滴的悅耳語音、含有諷刺挖苦的成份,毫無尊敬的意味。
“正是這位老英雄大前輩。”那位粗眉大眼精壯挎刀大漢,口氣更為輕蔑:“過了氣的高手名宿。潘姑娘。他與下首那位三汀孽程孝,明天一早就遠走高飛;不必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啦!”
金劍龍鏢年方半百出頭,修養仍然有限,虎目彪圓、倏然站起。
“不要,李老哥。”尹老哥一把拉住了他:“坐啦!我看一你仍然寶劍未老呢!人家就等你冒火,等你拔金劍掏龍鏢,等你……”
“你是誰?”大漢也憤怒地站起,手指著尹老哥叫陣:“你也是江湖人?看你這完樣子,不怎麼像、難怪咱們的眼線忽略了你。老傢伙,你有什麼好拔,又有什麼好掏的?拔掏給太爺看看好不好?”
欺人太甚,任何一個小有名氣的人都受不了。
尹老哥卻受得了,呵呵大笑。
“呵呵呵呵……老兄,你行,你厲害,我這老朽怕定了你,你吃定咱們這些老頭子了。”尹老哥笑吟吟地說:“我是誰無關緊要,反正我也要在明天滾蛋,遠離新一代武林霸主逐鹿的是非場,保住老骨頭安度餘年。”
“你不服氣是不是?”
“呵呵!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