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道,“跟我來。”
於是我開始朝著錨地跑去,把恐懼都忘在了腦後;而就在我身邊,那個被放逐的破衣爛衫的水手也跟著輕鬆地小跑著。
“往左,往左,”他說,“一直往你左手的方向跑,吉姆朋友!往樹底下跑!這是我打到第一隻山羊的地方。現在它們不上這兒來啦;它們怕本傑明·葛恩,都躲到山頂上去啦。啊!那是地墓”——我想他指的是墓地。“你看到那些土堆了嗎?我不時地到這裡來作祈禱,當我想差不多該是禮拜天的時候。它不是什麼禮拜堂,但是它看上去挺莊嚴;而你會說,本·葛恩缺人手呀——沒有牧師,也沒有《聖經》和旗呀,你會說。”
在我奔跑的時候,他就一直這麼絮叨著,既沒指望得到、也確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炮聲過後,在隔了相當長的間歇之後,又是一排槍聲。
又是一個間歇,這之後,我看到前面四分之一英里遠的地方,英國國旗在一片樹林上空迎風飄揚。
十六 棄船的經過
那兩隻劃於從伊斯班嫋拉號出發上岸時大約是一點半鐘——用海上的話說是鐘敲三下①。船長、鄉紳和我在特艙裡商議對策,要是稍有一點風的話,我們就可以向留在船上的六個反叛分子突然發動襲擊,然後起錨出海。但是沒有風,並且更使我們絕望的是,亨特下來報告了一個訊息:吉姆·霍金斯溜進了一隻划子裡和其餘的人一起上岸了。
①船上報時,自十二點半敲一下起,以後每半小時增敲一下。——譯者注
我們從未懷疑過吉姆·霍金斯,但是我們為他的安全擔憂。跟一夥那種性情的人呆在一起,看來我們再難看到他了。我們跑上了甲板。瀝青在船板縫裡熱得冒著泡;這地方的一股惡臭燻得我直要嘔吐;要說有誰聞到過熱病或痢疾的氣味,那一定是在這個可惡的錨地了。那六個壞蛋正坐在帆下的水手艙裡嘀嘀咕咕;我們可以看到兩隻划子系在岸邊,靠近小河入海口,每隻划子上都坐著個人。他們中的一個正用口哨吹著《利利佈雷洛》的調子。
等待實在讓人心煩,於是決定由亨特和我乘著划子上岸去偵察偵察。他們的划子是靠右停的,而我和亨特則朝著地圖上標的寨子的方向徑直劃去。那兩個留下來看划子的人一看到我們不由一陣慌亂,《利利佈雷洛》停下不吹了,我看到這兩個傢伙正在交頭接耳。要是他們跑去報告西爾弗,一切就大為不同了;但我想他們已有指示,故而決定仍靜靜地坐在原地,又吹起了那支《利利佈雷洛》。
岸線上有一處小小的拐角,我划著划子,使這個拐角正介於我們和對方之間,這樣,在登陸前他們便無法看到我們了。我在帽子下面壓了塊白色的綢巾以降暑,同時,為安全起見,還帶了對手銑,然後我一躍而出,以接近奔跑的速度行進起來。
還沒有走上一百碼,我就來到了寨子前。
它是這個樣子的:一股清泉幾乎是從一個小丘的頂上湧出來,這樣,在小丘上面,他們①圍著泉水用圓木搭了座結實的木屋子,危急時刻,裡面可以容納四十人,四面都有射擊孔。在木屋的周圍,他們清出了一片開闊的空地,然後用六英尺高的柵欄圈起來,完成了這個工事。這圈柵欄未設門或出口,非常的牢固,進攻者若想拆毀它,正經得費些時間和力氣,並且還開闊得無處藏身。木屋裡的人在裡面卻可安然無恙,他們可以從各個方向,像打鷓鴣似地向進攻者開槍。他們需要的全部就是:一個好的崗哨和充足的食物。除非是偷襲,否則他們據守這個地點,可以擋住一個團的進攻。
①指弗林特他們。——譯者注
特別令我高興的是那股泉水。因為,雖然我們在伊斯班嫋拉號的特艙裡住得相當舒服,還備有充足的武器和彈藥,還有吃有喝,但是我們忽略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