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年紀的時候,我終於明白,想要逃避是不可能的,想要自甘平庸,是對自己最無情的懲罰。只有不斷進取,不斷奮進,我才能感到自己活著。為了這種感受,我開始為自己鋪砌一條路。因為我的面前沒有路,也沒有人願意為我打造這條路。我每鋪砌一塊磚,就向前邁一步,雖然這條路淹沒在荒煙蔓草之中,但我一直相信它會通向光明和榮耀的未來。只不過,我也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前行。
那個我想要與之同行的人,丟下我半路折返了回去。)
……
胤禛下了朝回來,準備回圓明園去。圓明園是他受封雍親王那年,皇帝下賜的。他自幼怕熱,所以每到夏日,往往都住在園子裡。然而現今已近深秋,天氣越來越涼,他卻還一直不肯回王府,底下的人也都跟著納悶兒。一進了園子,就躲進書房裡。書房近水,秋日容易寒涼,他似也不大在乎。就只有惜月陪他在園子裡住著。這一日,莊子上送來個小丫頭在惜月身邊做些雜活。惜月見她生的太過瘦小,有心讓人送回去。卻恰被胤禛看見了,胤禛冷冷瞅著這個連名字也沒有的小姑娘,忽然眉頭牽動了一下,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家裡寒微,也沒什麼名字,家裡人就叫奴婢丫頭。”小姑娘倒是十分伶俐的回答,聲音雖稚嫩,竟是十分的不卑不亢。
“丫頭這名字本來就好。”胤禛忽而蹲下身子,離得很近看著這個女孩子。小女孩自打出生落地都沒見過這麼尊貴的人離自己這麼近。到底也有點怕了,身子向後挪了挪。侷促的躲在不太合身的衣裳裡面,像個初生的雛鳥。他骨節突出的一雙修長的手,伸到小姑娘後腦勺上,輕輕撫了幾下。小姑娘猛然抬頭,一雙黑白分明清靜幽邃的眼睛,含著敬畏回給胤禛好奇的目光。
“你想給人做奴做婢?如果不想,我叫人送你回去。”胤禛溫和自然的笑著,滿眼的平靜。
“我不想做奴婢,但是我也不要回去!”小姑娘忽然撇開頭,目光倔強的看向另一邊。嚇得旁邊的同恩不知所措,真想上來抽她一耳光。竟然還有人在胤禛自稱“我”!
胤禛卻似乎沒聽到,繼續微微笑著看看小女孩。陽光照在他面容上,忽然撫平了那些肌膚中的冷漠堅毅,他只是個眉目溫和的男人。
小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一些,又改了口:“奴婢沒有娘了,阿瑪要把奴婢賣了,奴婢是絕不會回去的。但是……”她忽然住了口,不知道是因為不敢往下說,還是不知該怎麼說好了。
“但是什麼?”胤禛問著,小姑娘卻不肯再開口了。胤禛看向同恩,同恩驚的一身冷汗,低下聲說:“這幾個月,太子爺那裡的人四處尋年輕的小姑娘,說是……”
他話還沒完,胤禛“刷”的站起身,臉上立時猶如數九寒霜,喝道:“住口!”同恩嚇得一哆嗦,把嘴抿的死死的。胤禛轉身邁大步走開了,但沒走幾步又衝著同恩回來道:“把這丫頭帶到書房去吧!”
太子復立沒多久,就又開始犯了老毛病。胤禛有時候甚至覺得這個二哥是被關了幾天,關傻了。要不就是底下人攛掇的。那些個人,豬狗都不如!胤禛想起來,彷彿吞了一口發黴的餿飯噁心的想吐!他竭力想要摒除這個二哥在他心裡留下的影子。可是猛然間就想起那一年他第一次被廢時,自己去看他時,他的那番話。或者就是鬼使神差,他覺得該去看看他到底如何。
胤禛有許久沒見到胤礽了。他告了幾天病,許多朝事他也不怎麼理,人也沒個蹤影。胤禛一進毓慶宮就覺得煙霧繚繞死氣沉沉的。不是說他整日依舊玩樂無度嗎?不是巴結逢迎的狗奴才絡繹不絕嗎?胤禛等小太監去通報,不一會毓慶宮新換的總管就小跑著迎出來,請胤禛暫歇,說太子還未起身。胤禛在小花廳等了一會兒,才見胤礽晃晃蕩蕩的走過來。他瘦了許多,但精神上看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