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怎麼突然順路順到這兒來?”
顧形翻翻撿撿的動作忽地頓住,他沒搭茬兒,面無表情地捻起一張夾在習題冊裡充當書籤的照片,怔然盯著程燁像是刻意地站在岔路巷口留念的大半張臉,沉默了半晌,掀起眼皮對上了林宇疲憊又多疑的視線。
這是一張承載著程燁無數謊言的照片。映照著雪地的光線模糊灰暗,三條岔路巷子延伸向相紙外沿,程燁在笑,以一種極度扭曲的視角,留存了一場兇殺案作為紀念。
哪怕時隔三年,指尖指向的那抹殷紅依舊慘痛又刺眼。
“林宇,紅樓那案子你也跟過是吧?”
“……我進市局的頭一個大案,那會兒本來是顧隊您帶隊查這起連環的案子,後來因為紅樓——”林宇抓了抓熬夜快熬成木頭的腦袋,嘴裡沒聲兒地念叨了幾遍“紅樓案”,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了顧隊?”
“這小子……當年真的在案發現場出現過。”
顧形艱難地撇開視線,把這張完整框住了三年前兇案現場的自拍洗印照片翻給林宇看了一眼,喉嚨裡突然就哽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照片是跟程燁有關係的,我先拿走……畢竟這案子現在也查不了,有需要你再找我。”他清了清嗓子,一拳捶在已經傻在當場的林宇肩上,勉強幹巴地吞嚥了幾次才能繼續發出聲響:“——我來這兒主要還是奔著程燁,那小子說他當年住在紅樓附近,好像偷偷藏了一個案發現場的物證,估計是被今早上這夥入室搶劫的當成值錢的物件兒順走了,你們組追查的時候要是能找見,記得拿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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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支隊辦公室的門板被穿堂風颳得“哐當”一響,江陌就猛一激靈著翻了個身,“咕咚”一聲,結結實實地從放倒的兩把椅子中間摔了下來。
她身上還裹著一件兒不知道誰給她蓋上的衣服,胳膊三纏五繞地卷在袖筒裡,蛄蛹了半晌才歪七扭八地爬起來。江陌渾身痠疼地甩了幾甩,眯縫著睜不開的眼睛,幫著趴在辦公桌上睡得快在夢裡面見閻王爺的肖樂天把裹在臉上的衣服往下拽了拽,兩手托住已經啞得沒聲兒疼得冒煙兒的喉嚨,抖了抖乾結了鏽垢的外套剛要穿,顧形就捏著一根兒大油條拱開門板,躡手躡腳地鑽進了辦公室裡面。
江陌眯縫著眼睛看向她師父剛從走廊裡“強取豪奪”一圈兒回來心滿意足的嘴臉,無語地打了個哈欠。
“醒啦?老宋說你倆跟這兒熬了好幾天,尋思著讓你們哥兒倆多睡一會兒……剛在走廊裡聽見門‘咣’一聲,估計是我給你倆蓋衣服出來的時候沒關嚴。嚇一跳是吧?”
顧形神出鬼沒了幾天,除了看著有點兒缺覺,臉上半分沉鬱都瞧不見。他樂不顛兒地跟還困得睜不開眼睛的江陌邀功請賞,在這小兔崽子還滿臉混沌的腦門兒上彈了個響,扭身指著樓梯間:“重案二組那哥兒幾個早上出警沒吃飯,回來直接把人油條豆漿的早餐攤包圓了,怕老耿唸叨作風不正,都貓在那兒呢,不蹭點兒?”
江陌這回八成是真的感冒,嗓子啞得像是喉嚨裡頭漏風,嘶嘶啦啦地摻著混雜的聲響。她沒接她師父胡謅亂扯的話茬兒,卻也沒多少勇氣直截了當地丟擲那個橫亙在她心上鬱結良久的話題,到頭來只是緊盯著顧形藏了若隱若現惆悵的眼睛,糾結地蹙了下眉,沉默半晌,嘶啞地嘆了口氣:“師父,高墜案有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