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曜已經像水霧一般消失不見。
“奇怪,這臭小子……”真夜正疑惑著,嵐已經推門走了進來,“真夜,你請同學來我們家了嗎?”
“沒……沒……沒有啊……”她竭力地否認,但看來還是沒能躲過哥哥的眼神。他笑了笑,沒再細問下去,只是摁開了房間裡的燈光。
一切頓時明亮,恍如天堂的光芒清澈地流淌。在燈光中他突然看到了真夜手心裡的鑰匙,奪過去仔細看後臉色一沉:“這是哪裡來的?!”
“我……”
“快說這鑰匙到底是誰給你的?!到底要我說幾次,你夢到的那些什麼忘川什麼陌生人都是幻覺,都只是做夢而已!由真夜,到底要我說幾次你才肯聽話?”
“……你怎麼了?”真夜看著眼前的嵐,她不明白怎麼又惹他生氣了,“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最近總是奇奇怪怪的?根本就不像以前的你!”
“我……對不起。”平靜下來的嵐懊惱地撓頭,“我只是緊張你。真夜,這鑰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是哪個人給你的?”
“什麼鑰匙?”
坐在輪椅上的母親吃力地進了房間。咯吱,輪椅發出尖利的聲響,刺破心底稚嫩的果實,流出藍色的血。從真夜有記憶開始,母親就是“嚴厲”的代名詞,永遠穿著黑色的復古衣裙沉默地畫畫,不言不語。她對真夜很好,對嵐卻是格外的嚴苛。
第二幕塞壬(4)
嵐趕緊將鑰匙悄無聲息地放進外套口袋,若無其事地笑笑,“沒什麼,我是怪她又把家裡的門鑰匙給弄丟了。”
母親注意到真夜頭上的傷口:“真夜,你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不……媽媽,那是我不小心摔……”真夜的解釋被母親的一句“你給我住嘴”打斷,她頓時啞然,不敢再說話。
不能惹母親生氣,她身體一直都不好。真夜焦急地看著哥哥。
嵐彎下腰幫母親整理蓋在腿上的毯子,他的睫毛在眼睛下形成好看的暗影:“對不起,媽媽,是我沒有照顧好妹妹。”
啪――
話沒說完,一記響亮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嵐的臉上。母親的手還舉在空中,聲音冰冷地透著寒氣。
“不要跟我廢話,我要的是實話。”母親凝視著真夜,等著她自己說出答案。
無論母親怎麼盤問,真夜始終說頭上的傷口是不小心弄的。母親雖然不相信,但為了保證真夜的頭部確實沒事,還是敦促嵐帶真夜去她最信任的一位醫師那再檢查一次。
“嵐……”
剛踏出大門,母親突然又叫住了他們,她的眼睛裡閃爍著奇異的脆弱和絕望。這短短一瞬,讓她驟然間老了十歲。真夜回身看到她額角的一絲白髮,突然喉嚨哽咽說不出話。無論再怎麼嚴厲,母親畢竟是愛著他們兄妹的啊。
“嵐,你要記住――你答應過媽媽的,你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會再去那個地方,永遠都不會再跟那群人來往!!”
“不會的,您放心。”
“嵐,你比誰都明白布拉格的那群人是多麼可怕,他們不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可以招惹得起的。這麼多年來,我每天都在祈禱上天,祈禱主能賜予我和我的孩子安寧的生活……”她停住,一滴眼淚終於順著寫滿滄桑的臉淌下……
“媽媽,放心。”嵐安靜地點頭,“我答應過您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永生都不會再踏入那個地方半步。”
“嵐……你和媽媽在說什麼啊?什麼地方?什麼人?”真夜疑惑地撓著頭,“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呢?我有去過那個地方嗎?”
“乖……”嵐把她的頭摁回自己的懷裡,“真夜最乖了,那是一個危險的地方和一群危險的人。我已經離開了那裡,再也不會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