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如同晚霞薰染出的一般,瑰麗壯美。
這壯美意味著一位帝王在歷史上徹底消失。
建文帝的生死,將成為我心中永遠的秘密。
這個千古謎案,就留給我未來的那些前輩導師們去考證探究吧!
燕軍列隊衝入皇宮的時候,我站立在奉先殿前,神情淡然,從容鎮定。
他一身白衣如雪,紫眸中神色複雜,帶著利箭般的光芒,向我寬大的衣裙投射而來。
終於,他輕輕問道:“你們有了孩子?還是我們的……”
東昌郊外那天夜晚,我卸下了假面和偽裝,在他懷中呼喚著顧翌凡,承認了自己就是林希、就是唐蕊。如果我是唐蕊,那麼我就是他的妻子,他有足夠的理由質問我這孩子的來歷。
懷孕七個月以來,孩子長得並不大,身上層層疊疊的粉綠紗裙遮掩著我的體態,他看不出我腹中胎兒的月份,也無法斷定孩子的父親是誰,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宮中潛藏著他的耳目,關於我的種種流言傳說,他想必早已知曉。他所說的“你們”,指的並非李景隆和我,如果孩子是李景隆的,我現在應該在國公府邸中,不該在皇宮裡。
他懷疑的人是朱允炆。
皇帝可以隨心所欲擁有任何女子,更何況朱允炆曾經將我賜婚給李景隆卻又悔婚,嫌疑當然最大。
天氣炎熱乾燥,宮殿內大火越燒越旺,氧氣迅速消耗,天空似乎有一張無邊無際的密網將我罩住,我深吸了一口氣,斟酌著該怎樣回答他的話,心中恨不得告訴他這個孩子和他沒有任何關係,讓他永遠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世。
燕王默默注視著我,那份沉靜讓我大吃一驚,危險臨近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自心底潛生起一種陰森森的冷顫,將脫口而出的話生生嚥了下去。
我明白了一件事情:眼下,為了這個孩子,我不能與他起任何紛爭。
我可以不怕死,對他大吵大鬧,但是,我不能、也不敢拿我的最珍愛的寶貝來賭他的度量。
數以千計身著戰甲的燕軍士兵手持劍器兵刃,在皇宮中四處尋找,火光中隱約聽見數名女子的尖叫和哭喊聲。
燕王轉過身,對身旁丘福說道:“傳本王的話,告誡宮人各安其位,不用四散逃命,本王為誅滅奸臣、拯救皇上而來,決不會傷害他們。另外,軍中若有燒殺搶掠驚動父皇故居、欺壓良善弱小者,立斬無赦!”
丘福大聲應道:“屬下領命!”
他看我一眼,又冷冷對丘福道:“封鎖宮中所有出路,四門城門戒嚴,繼續尋找保護皇上,以免奸臣事急,拿皇上性命要挾本王饒過他們。”
丘福舉手一揮,大隊燕軍四散進入六宮,他眼看著沐浴在大火中的奉先殿,面帶猶疑道:“屬下營中有數名死士,可披防火戰甲進殿搜尋,以防其中有出宮秘道,請王爺示下!”
如果丘福的死士進入奉先殿,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可以將朱允炆和小太子都殺掉。然後,燕王會對外人宣告建文帝自焚而死,在群臣面前裝作痛哭傷心,在眾臣的擁戴下“不得不”登上皇帝寶座,順理成章繼承皇位。
他既能得到天下,又可以為“謀逆”洗脫罪名,這無疑是燕王的理想中最完美的一種方案。
燕王神色深沉得如同秋日的碧潭,說道:“去吧。”
我不再猶豫,看著他,帶著幾分淒涼的微笑說:“既然你心中從來沒有重視過他,又何必問?我的孩子,註定都是無依無靠的可憐孩子……”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堅定有力的雙手緊緊擁抱著我,緩緩垂首,廝磨著我前額幾縷凌亂的髮絲,似乎想將我融化在懷中,似乎是大笑,又似乎是感慨,說道:“好,太好了!上天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