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規矩,到了團圓兒床前,用手去摸她肚子,鄭媽媽便道:“像是要生了。快回奶奶去。”說了又安慰團圓兒 :“姨娘別怕,奶奶那邊早找好了穩婆,隨時就能接了來。”說了就叫~~春杏鈴兒過來,將床上其餘的被子撤了,又在團圓兒身下墊了一床舊褥子,為的是一會子不要弄得一床血。鄭媽媽便叫陳媽媽去廚房裡吩咐燒水,只說,若是穩婆趕不及,這裡頭有三個媽媽呢,好歹能撐一撐。
團圓兒只痛得死去活來,偶爾不痛時就問員外在哪裡,痛時又喊親孃,鄭媽媽便道:“姨娘忍著些,現時把力氣用完了,一會子生不出孩子。”這裡頭正亂,穩婆就來了,先洗了手,又到團圓兒跟前摸了摸肚子,道:“還有會子。”說了,就在一邊坐了,自顧喝茶,及至天黑了下來,團圓兒已是沒不痛的時候,早哭喊得聲哽氣咽,那穩婆方來到床前,在團圓兒身下摸了摸,道:“姨娘用力。”
團圓兒折騰了半日,哪還有力氣,又叫了參湯來喝了,重吊起精神來,方有力氣用力掙,又折騰了許久,眼見的天交子時,穩婆方把孩子接下來,卻是個男孩兒,哭聲輕微,穩婆就在那孩子屁股上用力打了幾下,那孩子哭的聲音方響亮了些。
團圓兒此時只餘一口氣,還掙扎著問男女,穩婆便道:“恭喜,姨娘是個少爺。”說了將孩子身上血擦拭了,包裹好了,送到床邊給團圓兒瞧了眼,又遞在守在一邊的素梅手上,自己收拾包袱去向金氏覆命。
且說蘇員外同金氏回去,到了房中,金氏便命擺飯,兩人各懷心事,匆匆吃畢。丫鬟們過來撤下殘羹,送水洗手漱口,又奉上茶來,蘇員外哪有心思喝茶,只道:“奶奶,你說丁姨娘她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金氏捧著茶盞,慢慢笑道:“自然是兒子。”蘇員外道:“我怎麼覺著生的倒是個女兒呢。”金氏道:“便是女兒也無妨,橫豎丁姨娘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蘇員外雖一顆心都掛在團圓兒那邊,也覺得金氏淡淡的,便想起金氏也曾經懷過一胎,只是在母親跟前日夜伺候,過於勞累,竟掉了,十分可惜。這些年她雖從沒流露出半絲傷心來,想必是把傷心藏在肚子裡,此時見團圓兒產育,難免勾起傷心來,也難怪她,便笑道:“那孩子以後是管你叫母親的,你好生看待,和親生的也沒什麼兩樣。”金氏聽了這話,不知是喜是愁,勉強笑道:“是。妾自會好生照應。”
又等一會子,眼見得天交二鼓,團圓兒那邊依然沒有信,蘇員外不由又焦急起來,待要親身去看,金氏卻把他攔著道:“相公去有什麼用?你過去了,丫鬟婆子們還得分神服侍你,豈不是添亂呢。你若實在不放心,妾去守著。”蘇員外道:“罷罷,我不去了,你也不要去,你去一般是要分神照應的你的,你身子又不牢靠。”金氏便叫秋月過來,吩咐她去守著,那邊有什麼信,即可來回。自己過來親生替蘇員外寬了外衣。好聲好氣勸蘇員外上床安歇,蘇員外半推半就上床躺了,金氏自己和衣睡在外側,蘇員外道:“你怎麼不寬衣,這樣子睡也不安生。”
金氏笑道:“我哪裡能睡,一會子丁姨娘要是生了,穩婆是要回我的,不過略歪一歪,你自睡你的。”蘇員外便自睡。
金氏又哪裡闔的上眼,心中百味摻雜,即酸且痛,酸的是團圓兒就要生下孩子,憑她如何糊塗,員外現在也淡了她,若是她一舉得男,那又不同。痛的是,自己在這蘇家辛辛苦苦,費心操持了這十來年,雖人人贊她一聲賢德寬厚,無子女傍身,怕就是蘇氏的後身,,不由悄悄落下兩滴淚。
自春梅出嫁之後,金氏跟前四個使喚的大丫鬟就缺了一個,冬竹因見篆兒說話聰明伶俐,便向金氏提了提,金氏素日也覺著這個篆兒聰明,知眼色的,竟是拔她頂了缺兒,因她小,貪睡,平日也不大要她值夜,今日團圓兒生產,金氏跟前出去了冬竹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