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發動機車逃遠,他索性衝進那地下舞廳裡,搶過麥克風,大喊說:“失火了!”
一堆人頓時亂起來。爭先恐後往外衝,荊澤元的手下追上來時,正好被那堆爭先恐後的人倒淹過去。
“快來!”江海深抱起何澄空坐上後座,跟著飛快跨上去,極快發動引擎。
引擎聲悶吼起來。
“抓緊我!”他用力一踩,機車像箭一樣飛射出去。
夜太黑,已經辨不清方向。江海深也不管任何方向,往前一直飛馳,直到錯彎進一條泥徑,才煞停住機車,往草地上一躺。
“過來。”他伸手向何澄空。
何澄空拉住他伸向她的手,也往草地一躺,就在他身邊。
“那些人應該不會追過來了吧。”她側聽大地一會。
“放心。那些傢伙沒那種能耐。”
“剛剛謝謝你。”為了她,他做出“逃跑”這舉動。這比殺了他還不堪,他卻吞下這屈辱。
“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好。”他屈手圍住她,讓她靠著他。心裡很平靜,並沒有屈辱感。
喜歡一個人也不過就是這樣,事事將對方放在眼裡,時時將對方放在心底。遠勝於那無謂的自尊。
“就是那些人綁走你的?”
“也不是。是我自己去那裡的,那些人等在那裡。”
“你怎麼會去那裡?誰設計你的?”
“我可以不說嗎?”
“你想保護誰?”江海深不以為然。但他撫摸下她頭髮,說:“算了,你不說也無所謂,我大概猜得出是誰。就連那些人,我心裡也有譜。”
“你打算怎麼做?報復嗎?”
“這個仇當然要報。”以牙還牙是他一貫的作風。“不過,不急在一時。我想是不可能有證據的,那些人一定會死賴到底。他們應該慶幸,慶幸你沒事,否則我一個也饒不了,就是姓荊的也一樣!”口氣有點惡狠,對方是誰,早猜到七分。
何澄空默不說話,不想火上添油。不是她心腸好,而且其實也不能說沒事,她的手掌已經麻痺到沒感覺了。不過,江海深自有他的主意,他怎麼做,她就怎麼算了。
“讓我看看你的傷。”他執起她的手。“還會痛嗎?”
她搖頭。“痛麻了。倒是你的傷,要趕快回去處理。”
“不急。”他覆了她的手,將她擁到身邊。“我們再待一會。”難得這寧心的感覺。與天與地與他喜歡的人心情赤裸相對。“不要離開我,澄空。”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他霍然翻起身。“這是什麼意思?”
她跟著坐起來。“也許是你離開我,我承諾了也沒有用。”
“我絕對不會。”他說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她微微一笑。“何必想那麼多,看著眼前這一刻不是很好?”
不是她不夠意亂情迷,但將來的事總難作數。
“說!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他要求──不,是命令。“我要你發誓,永遠會在我身邊。”
“那你呢?”
他凝看她,雙膝跪著,舉起了誓言的手。“我江海深對天發誓,永遠不離開何澄空,海角天涯都跟隨著她。”
他慢慢放下手,換何澄空舉起手,重複那誓言。
“我,何澄空,對天發誓,永遠不離開江海深,海角天涯都跟隨著他。”
江海深眼神變蒙變柔,只看進她一個,看得專注又痴迷,意專而情長。
千古男女,對天起誓,因為誓言是需要天的。天涯海角,抬頭望見天,就望見他們許下的那誓言。
也因為誓言需要天,千古男女,總喜歡對天尋找他們鏤下的那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