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文字很特別,而且字母沒有斯拉夫化,這引起了我的注意( 蘇聯中亞各加盟共和國的文字都與俄文字母靠攏,例如在塔什干,已經沒有人懂那種從右向左橫寫的老文字 )。當我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副部長回答說喬治亞語不屬於任何語族語系,是獨特的一種。從語言學的觀點人們儘可以對這種回答持懷疑態度,但他的回答卻反映了極強的民族主義精神。
下午與代表團其他同志共同在街頭散步。經過政府大廈,來到了一位雕塑家的個人作品展銷會。他是一位年輕的雕塑家,他的取材多是喬治亞的民間歌舞與雜技,所塑人物人體細小,四肢修長,彎曲纏繞,構成各種幾何圖形。有的像我國的“飛天”造型,有的像英國現代雕塑大師亨利·摩爾的多圓孔的雕塑,有的像現代派繪畫。看來,他的雕塑是努力把抽象與具體,古代、現代、民族、民間、先鋒派結合起來。
參觀後我們應邀在他的留言簿上籤了名,並與他交談。他說,他是“自由職業者”,靠出賣作品為生,他的一切時間由他自由支配。但他是美協會員,參加美協的一些活動,並在美協支援下展覽和出售他的作品。我的印象是,他這樣的藝術工作者屬於“個體戶”,而參加美協的意義在於領取到了“營業執照”。
這個小小的展覽會對面是一個教堂,教堂內懸掛著五顏六色的聖母與耶穌聖像,教堂頂上也是彩色聖像。信徒們一進教堂,先買蠟燭,再把蠟燭插放到自己認為最靈的聖像前,如我國佛教徒的奉香。這裡的燭火很旺,與莫斯科大大不同。莫斯科的教堂差不多都已改成博物館了。
第比利斯的街道很有意思,各種商店似乎比莫斯科與塔什干更親切、更富於生活氣息,不像莫斯科與塔什干那樣挺胸腆肚、神氣活現。街道兩旁既有闊葉樹,也有針葉樹;既有溫熱地帶的芭蕉,也有涼寒地帶的雪松;既有美麗輝煌的新建築,也有潮臊味撲鼻的小巷。小巷臊味之濃最初竟使我懷疑這裡頗有喜歡隨地便溺者,後來才悟到,這恐怕是各種名犬愛犬的有失檢點所致。
晚飯時黃導演向美國洛杉磯的獨立製片人比甫提出了許多關於美國電影教育的問題,一直由我充任翻譯,當然,這是使我非常得意的一件事。雖然我的英語很差,但遇到黃導演和比甫交談這樣的情況,竟能一顯身手,基本上完成了翻譯任務,這是我自己也喜出望外的事情。我怕的是遇到真正懂中文的講英語者,那我就會被鎮住而噤若寒蟬了。
6月4日
早晨先乘纜車至第比利斯最高峰,遊斯大林中央公園。這是我到蘇聯後第一次見到以斯大林命名的公共場所。
在高峰上,我們欣賞了第比利斯全城的美妙風光,也消受了山頂公園新鮮純淨清涼的空氣,令人覺得常到這裡來定能使人益壽延年。它一再使我想起登枇杷山欣賞我國的山城重慶。
後來參觀了喬治亞電影製片廠並觀看了卡通片《 霍亂 》《 客人 》與短故事片《 工間休息 》《 婚禮 》與《 蝴蝶 》。
《 婚禮 》這部片子寫一個青年追求一位在地鐵邂逅的姑娘,最後卻看到了姑娘的婚禮——當然是與別人結婚。喜劇笑料中流露著一種憂傷,頗有卓別林之風。《 蝴蝶 》寫一個姑娘在田野上追逐蝴蝶,完全是一首散文詩。
下午四點在旅館最高層參加盛大宴會。宴會由一位著名詩人、電影廠廠長主持( 可惜我沒有記下他的名字 )。他個子高高的,穿著一身似是勞動布的相當緊身的衣服,聲音劈劈拉拉。他講了許多話,每次都先用英語喊一聲“女士們,先生們!”講著講著他站到了椅子上,手臂動作也非常之大。娜塔莎一直文靜地、不慌不忙地、含笑地把他的話譯成英語,神態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太難為娜塔莎了,詩人廠長乾脆沒有給她留下吃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