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話,也漸漸多了,穆槿寧的眼神帶笑,繼續給他斟酒夾菜,沒有一分異樣。
“你有心事?”
皇上眯起眼眸,打量著穆槿寧,她喝了五六杯酒,白皙面頰上浮上淡淡的緋紅,看來愈發動人明媚。酒,是助興的玩意兒,也是焦愁的良藥。
“崇寧只是突然想起皇后娘娘說過的話,有些傷心罷了。”穆槿寧蹙眉,面頰上的苦澀笑容,憂心忡忡。
“皇后跟你說了什麼話?”皇上驀地臉色一變,突地緊握住穆槿寧的柔荑,一臉不悅。皇后揹著他做了不少惡事,他的不安多疑,絕不會毫無來由。
“孃親的事,多多少少讓崇寧介懷,可是……。無論怎麼想,她都是我孃親,外人再如何看輕她,崇寧都不甘心。”
她蹙眉低語,神色落寞,彷彿這些寂寞和孤單,早已壓在她纖細弱小的身子上很長時間,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那淑雅生下你之後,朕的確見過她,但不曾做過逾矩之事,她跟朕說過的最後一句,便是要彼此兩相忘。她不願步入後宮,更不願背叛穆峰。即使,那個男人無法給她真正的感情,她卻依舊覺得可以在他身上,找到歸屬。”
皇上重重嘆息一聲,將穆槿寧的手握的更緊,他說這些話,自然是為了給那淑雅洗清觸犯婦德的罪名,更為了磨滅皇后謊言對崇寧的陰霾。
她望著天子的臉,止不住落淚。
“若不是皇后——”皇上驀地鬆開了她的手,酒意上來,他連連喝了三杯,將許多年不曾說出來的話,一股腦傾瀉而出。“淑雅也不會落到那般田地。”
穆槿寧費力壓下心中的苦痛,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脖頸上的青筋畢露。
皇上垂下臉,酒液無聲漫出來,一半灑落在他的手背上,一半從口中溢位,溼了他的鬍子,從鬍子上滴落到身上的常服。
他滿心介懷,低喝一聲,連連低笑。
“可惜了……淑雅那麼聰慧賢淑的女人,才學滿腹,居然……。到最後嫁給了一個傻子。”酒醉之下,他舉高手中的酒杯,滿面潮紅,長笑一聲,渾厚的嗓音在整個宮殿反覆迴響,盡是發自肺腑的感慨:“可惜啊!可惜!”
穆槿寧望著眼前的天子,眼底最後一絲笑意,徹底崩裂開來,她的眼神,最終冷若冰霜。
是醉了之後,才會看到這般有趣生動的場面吧。否則,這些憤怒憤慨,都被埋藏在最深處,上面鋪撒了最安靜的謊言,根本就看不到任何陰暗的角落。
雖然是一樁殺人的惡事,但每一個兇手都格外的平和,享受著安寧的日子,彷彿一個人,都不覺得手上染著罪惡的鮮血。
酒後吐真言,對這世上任何一人,都適用。
明明知曉皇后因為嫉妒,早已盯上了孃親,但這位天子犯的罪,是縱容,是眼睜睜看著皇后的人,將那淑雅送入郡王府。
身為天子,他想知道的,就絕不會矇在鼓裡。他的耳目,早已告訴他,皇后做的事,但他還是……不曾出手阻攔。
可惜麼?!
如果他心裡當真有一抹憐惜,整件事,也不會要以孃親的死終結。
天子的骨子裡,還是有一分懦弱,這一份懦弱,讓她無法壓抑心中的蔑視和冷淡。眾人景仰尊崇,唯獨她,不是這麼想的。
耳畔傳來酒水潺潺的聲音,她這才收回了思緒,將斟滿的酒杯,送到天子的嘴邊,看著他喝下,她笑著點頭,眼眸之中全是淚光。
“是啊,真可惜。”她微微晃動著自己杯中的半杯美酒,琥珀色的光芒,柔軟,香醇,濃烈,她的口齒之中,滿是烈酒的酒氣,像是心中藏著一團火,火遇到了酒,只會愈演愈烈,只會越燒越旺。眸子之中的光耀,也漸漸熾烈而幽然,她唇畔的笑意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