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厚,其多年來勇挫建奴,實為我大明難得之忠勇之士,說其不遜戚少保,亦是有的,這是大節。然其在鄉間一貫與鄉人多有衝突,據本官所記得的,自崇禎二年來便未斷過,前些時日陽和兵備道朱萬年還上疏彈劾陳新私下練兵。。。”
梁廷棟笑眯眯的打斷:“兵部已然查實,其所練之兵為文登軍戶,如今已大部轉歸團練總兵,衛所練兵原本就在情理之中,此乃太祖時便有定製的,樞輔大人總不能因它處不練,便以為天下皆不該練?”
“練兵自然該練,然兵部既然查實,則登萊正兵幾何、團練兵幾何可有定數?登萊各地屯堡林立,共有屯堡多少,每堡中有民勇多少,兵部可又查實?”
梁廷棟淡淡回道:“兵部自有文冊存檔,首輔大人大可來檢視。下官也想請問首輔大人,河南、山西同樣寨堡林立。兵部是否也要查實?登州遭孔有德兵亂以來,民間人心惶惶。結寨自保者不計其數,大部分都不是登州鎮的,首輔大人不問因果不問主持者為誰,一來就往陳總兵頭上扣帽子,非宰輔的胸襟。”
梁廷棟當著皇帝頂撞周延儒,這讓溫體仁對他很滿意,這會顯得周延儒在內閣威信不足。這幾句頂得也十分不錯,陳新對付孫元化的事情舉朝皆知,後來牽扯出來孫元化賄賂周延儒的事情。這事不但害得周延儒損失一員大將,還使得他威信大跌,因此和陳新結仇是肯定的。
崇禎對兩人輕輕揮手,勸說兩人道:“兩位愛卿不要爭執,首輔沒有給陳新強加罪名的意思,梁愛卿也無錯,只是這登州已有左右協,正奇援遊齊備,登萊土地貧瘠。人馬駐紮過多,供養也是個難事。”
周延儒便停下不再言語,開始提議的閔洪學則說道:“皇上,自有新三方策。則遼南重要凸顯,臣議請在青州再設一總兵,歸屬登萊巡撫屬下。設正兵、奇兵、遊兵三營。該部募集青州山民漁民為兵,當不遜於登州鎮。可在危急時候增援遼南、東江,以免如此次一般。僅靠數營兵馬應對建奴全師。即便不援助遼南,亦可徵調往剿滅流寇,平日間則剿滅青州匪患,此乃一舉三得。”
崇禎聽了略微心動,不過他還是無法下決心,因為他知道這些大臣往往說的是一回事,背後的真正意圖很難猜,他今天就猜不出來,當下對下面幾個大臣道:“青州劃歸登萊,此乃大事,其中牽涉甚多,不要急於一時,待朕想清楚再說,今日若無他事,便各自散去,登州的糧草武備都要抓緊些,誰敢拖延的,決不輕饒。”
皇帝說完就要起身,晃眼間看到徐光啟,見到徐光啟臉色不佳,皇帝關切的問道:“徐愛卿主持曆書編制,此乃國家大事,但愛卿上了年紀,也要顧及自己身子。”
徐光啟吃力的躬躬身子,謝過皇帝的關心。對他來說,一切功利的心思早已遠去,特別是孫元化的結局,徐光啟費盡心思,仍無法救出這個最看重的後輩和教友,這幾乎打垮了他的精神世界。如今他已少有關注朝局,而是一心放在崇禎曆書的編寫上。
崇禎勉勵道:“還是以前的那句話,修曆書不拘於曆書,泰西也好民間也好,要廣集眾長,虛心採聽,西洋方法不妨兼收,各家不同看法務求綜合。”
徐光啟心中對皇帝的支援充滿感激。明末學習西學是一種士人的時尚,並不是個別人的行為,而是一種東西方互動的交流,崇禎對西洋的科學也表現出極大的包容,除了武備之外,連曆書這樣重大的國家大事,也是採取了相容幷包的做法,絕不排斥西方。所謂把西方科學當作奇淫技巧的看法,那是我大清的特產,而不是中國一貫如此。
他跪下磕頭道:“臣謝過皇上,老臣鞠躬盡瘁,定要在百年之前製出曆書。”
崇禎點點頭,疲倦的揉揉太陽穴,然後站起來讓大臣散去,在王承恩的扶持下回了乾清宮。
周延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