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收縮,所過之處一片暗紅。
這該是老魔說的訊號了。
難怪要等,原來需要借用首輪毒圈來謀定此後的行進方向與路徑。
獻寶魔眾慶幸又歡喜。
如若一著地就跟無頭蒼蠅似的亂竄,蒙對了方向倒沒所謂;但凡走反嘍,這會兒跑都來不及,哪能像當下這樣從容應對?
老魔的判斷真絕!
一眾魔徒單憑想象在感慨,但場外看客卻是將多少畫中人的驚惶與窘迫實打實看在眼裡。
就說先前為避開寵渡而四散的人馬,此刻競相回撤——從公募的行跡圖上來看,便似人海蕩起的漣漪撞上海岸後又退了回去。
慌不擇路。
橫衝直撞。
場面霎時亂了。
“老魔太牛了,料事如神。”
“智勇雙全。”
“也可能是巧合呀。”
“巧個屁。魔黨全員未動,分明有所依循,必是老魔定有章法。”
“除此之外能作何解?!”
加之寵渡一入畫就被睽睽眾目緊盯著,從始至終也未見用過傳音符,所以看客們更願意相信,魔黨遵照的所謂“章法”絕不是臨時起意的舉措,而非提前擬定不可。
也就是說,早在試煉開始前,寵渡便已對類似——乃至別的情況有所預見。
這是何其深刻的洞察!
遠比他那份縝密的心思更教人心驚膽顫!
四宗山門內,道眾無不歎服。尤其涼城某些看客,不禁再度感受到叩賞之夜被寵渡智勇所左右的恐懼;轉念又恍悟:話說老魔數月前還跟咱一樣是散修啊!
油然一抹自豪。
同時生出的,還有熱情。
這熱烈如火,點燃了四宗地界上的所有看客,因為隨著毒圈寸寸迫近,風花雪月圖中的世界驟如一鍋滾水般猛地沸騰起來。
各路人馬急尋退路。
隱匿的妖眾不得不冒頭。
而最令眾人興奮的當屬,蹲候半晌的老魔總算挪窩了。
剎那間,群情爆燃。
“孩兒們!跟老魔一起衝呀!”
“師姐!再來七碟小菜、五斤醬牛肉、三隻燒雞和……一隻肥鵝,與我眾道友下酒。”
“照例整兩份,外加十壇酒備著。”
“這邊也要、這邊也要。
“別乾等著,快過去拿!再晚些怕是搶不到了。”
熱鬧將至,看客們只顧歡騰。
臺下人群肆意鬧騰。
臺上四宗掌教則臉都笑爛了。
吃吧!
燒吧!
這都是錢哪!
殊不知隨著寵渡遠去,地下石雕的龍眼裡再起血光。
在等待良久、確信寵渡沒有殺個回馬槍之後,附著在龍雕上的那抹詭異終於按捺不住。
紅芒閃過,一道兒臂粗細的血影從石雕上剝離出來,蠕動著,翻湧著,最終凝聚出一個模糊龍頭,拖著長長的血光在龕中盤旋輾轉。
“生息!……好濃郁的生息!……”龍首血影清晰地感知到地上妖人競騰的情狀,不由桀桀陰笑,接著自語道:“那毒陣不足慮……只消煉化足夠的血肉魂魄,吾念必盛,自可吞噬那龍魄。
“值此天時該吾復興。
“且看吾……‘附魂’之術。”
話音甫落,龍首以下的血影驀然支離破碎,盡數散成縷縷寸長血條,——形如蛆蟲!
只噴得滿坑滿谷,然後循著山體內部的縫隙朝地面爭相爬去,不多時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僅餘血色龍首在石龕中靜待不言。
這一幕被掩埋在地下百餘丈的深處,外界等閒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