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收回目光,他似乎不適應太過明亮的世界,十幾年來都在黑夜裡行動,可將來的十幾年、幾十年,他不能再這樣活著,他要讓湘湘和母親堂堂正正地過日子,離開這裡,去自由自在的地方。天大地大,難道還沒有他容身之處。
不經意地,目光掠過昨晚侍衛與太子說話的地方,昨晚在那個角落裡,他看到了太子狼狽彷徨的模樣,聽見他聲聲喊著“二弟”,齊晦有說不出的反感,他哪有什麼兄長,哪有什麼兄弟,太子要找他,無非是怕將來做皇帝的路上,多一個絆腳石。
“來吃飯了。”湘湘清亮的聲音打破殘酷的思緒,齊晦眼中再次綻放光芒,他轉身進門,見湘湘正在給母親洗手,便站在桌邊擺下碗筷,只是賢妃身體很虛弱,剛剛醒來一陣勁頭後,這會兒精神就不好了,她靠在床頭,湘湘端來米粥喂她,賢妃輕聲說,“你自己先去吃。”
湘湘笑眯眯道:“剛才熬粥,我嘗一口嘗一口,吃個半飽。”她轉身又問齊晦,“二殿下,要我陪你吃嗎?”
齊晦剛喝了一大口粥,趕緊嚥下去,想開口說話,沒想到卻嗆著了,只好一面咳嗽一面搖頭。
湘湘用勺子喂賢妃,賢妃卻聽見這動靜,掩嘴笑,樂了半天說:“真是難得,也見有人能欺負他了,總是世峰被他欺負,跟不上他說的話。”
齊晦坐在桌邊,已經灌下一碗粥,他一會兒要去睡覺,不宜吃得太飽,坐在桌邊看湘湘照顧母親,只覺得這麼看一天也不會厭。
而湘湘來了些日子,已經習慣了齊晦的作息,他為了防止夜裡有人闖入冷宮,晚上大多就閤眼睡一兩個時辰,這幾天賢妃生病更是寸步不離,所以早晨若沒事,賢妃和她清醒時,齊晦就會去休息幾個時辰。
他離開時,湘湘已經攙扶賢妃躺下,她什麼都細心周到,唯有吃藥的事隻字不提,昨晚齊晦說賢妃可能會求死,湘湘想逼她吃藥只會讓她痛苦,不如好好過日子,興許娘娘高興了歡喜了,反而願意陪伴兒子共同活下去。
事實上,賢妃心情果然因此好了許多,一上午半躺著和湘湘說話,聽湘湘說從前的事,只可惜她的腿受了傷,不能跳舞給賢妃看,雖然賢妃根本看不見,可湘湘記得自己答應了她的事,一定要做到。
朝日越爬越高,當整個皇宮都充滿金燦燦的陽光,時辰便要近正午了,這會兒功夫,孫昭儀正帶著針線房的人,來芙蓉居給宋靜姝量體裁衣。
靜姝被四五個宮女團團圍住,這是要給她準備新的舞衣,孫昭儀喝著茶在邊上說:“中秋在即,你要在皇上面前獻藝才好,事情一碼歸一碼,不能失了皇上的寵愛。今早我去伺候早膳,提起之前端午節上的樂子,皇上說想看你跳舞,對你的舞姿念念不忘。今晚恐怕也會招你侍寢,你要做好準備。”
靜姝輕聲應著,宮女正在量她的腰,互相嘖嘖:“靜美人的腰肢就跟柳條似的。”
孫昭儀不屑地哼了聲,慵懶地移開目光,忽聽靜姝說:“妾身獨舞未必有趣,娘娘可否讓留在宮廷樂坊裡的舞娘們來,讓妾身和她們排一支舞蹈,想必皇上會更高興。”
“你就不怕皇上看中其他有姿色的舞娘?”孫昭儀覺得不妥。
“那裡已經沒有人,比妾身更漂亮,妾身的腰,也是眾姐妹裡最細的,妾身的舞蹈,也是她們之中最好的。”靜姝面如死灰,背對著孫昭儀說這些話,宮女們散開,她才緩緩轉過身,“娘娘,妾身進了芙蓉居後,很久沒跳舞了,需要和姐妹們一同切磋練習,把過去的功夫撿回來。”
孫昭儀哼笑,起身走近她,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是啊,這宮裡的確難找出一個,比你更漂亮的女人,可你也太不要臉了。”她啐了一口,將靜姝推開,試問哪個女人,願意承認自己色不如人。
但這件事,算是定下了,當天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