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要求學員像正規部隊軍人一樣將被子疊成豆腐塊一般有稜有角,就算是正規部隊裡的新兵也疊不好,只能將原本軟綿綿的被子淋上水,這才能勉強達到要求。像元寶他們這樣的高中生哪有那本事和魄力?
不過元寶倒想出瞭解決之道。
他異常謙虛地請來教官為他們做示範,詢問怎樣才能將被子疊成豆腐塊。年輕的教官拿出看家本事,使出渾身解數把元寶的被子疊成了“樣板被”。這小子笑眯眯地向教官道謝,待送走了教官,他像請神一般把疊好的被子恭恭敬敬地供在床上。當天晚上他恬不知恥地擠上了常天笑的上鋪,死也不肯睡自己的下鋪。
“你有陰謀!”常天笑的小眼鏡閃過一道詭異的亮光。
果然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知己知彼啊!
“還有五天軍訓才結束,這五天我都睡你床,堅決不破壞我那床美好的‘樣板被’。”回報條件是元寶每天清晨幫常天笑軋豆腐,用兩個十六歲男生的身軀將原本軟和的被子硬軋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
常天笑不得不感嘆,在想鬼點子這方面,他的腦筋是絕對比不上元寶這小子的。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休息時間,常天笑和元寶正要躺下來鬆鬆全身的懶骨頭。住在樓下女生寢室裡的阿遙在下面喊上了:“常天笑!元寶!下來下來,快點下來!”
還以為她遇到什麼需要他們男人幫忙的大事情,兩個人忽悠一下從上鋪跳下來,直奔樓下而去。
少年軍校實行的是大通鋪,每三十個學生睡一間大房,女生在一樓,男生住二樓,教官和陪同前來的老師都睡三樓的小間。平時女生有什麼動靜,二樓的男生聽得是清清楚楚。
來參加軍訓的全都是高一新生,有些是初中一班升上來的老同學,自然關係非比尋常,所以便幾個人或十幾個人形成了一個小團體,這樣的小團體又有自己的領頭人。在元寶看來這就有點類似幫派組織,所謂的領頭人便是黑幫老大。幫派與幫派之間存在敵視和對抗,誰在軍訓中佔了上峰,以後這個幫派的老大在班裡便頗有地位。
忽聽見樓下阿遙緊迫的喊聲,鐵三角另外兩個小子還以為自己人受欺負了,趕緊跑下去緊急救援。
可……這到底叫什麼狀況?
空曠的訓練操場上阿遙仰頭望著上空,身邊還坐著蘇果果,這兩丫齊望月空,引得兩小子也禁不住抬頭望去。
“天上有飛碟嗎?”常天笑推了推小眼鏡,順道推推身邊的元寶。
“我以為有烤雞翅掉下來。”吃了幾天少年軍校的伙食,元寶無比沉痛地想念著新奧爾良烤雞翅。
阿遙努嘴向星空,嗔道:“你們倆真俗氣,看看天上,不覺得很美嗎?”
漆黑的夜空掛著點點繁星,如一盞盞明燈照耀著他們的眼睛。初秋的涼風掠過他們的臉頰,吹散了阿遙的發,吹迷了蘇果果的眼。
女生看星,男生看女生。
不知不覺,便被這夜迷醉了。
元寶還是頭一回這樣仔細地望著蘇果果,雖然他們同桌六年,她做了他一整年的輔導老師,他當了她一整年的車伕。可是一直一直以來,他的眼睛都望著前方的路,從未回首細細瞧過她。
那頭捲髮讓她看上去少了幾分兇悍,多了點類似於棉花糖的軟綿綿、甜絲絲。
那夜的星空,那夜星空下的阿遙和蘇果果就這麼慢慢地……慢慢地融進了“元寶紀事”,擦不掉了。
“要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教訓她。”坐在蘇果果的身邊仰望著那些傻乎乎隨便眨眼睛的星星,這些話便從元寶的嘴裡洩了出來。
蘇果果微微一怔,轉過頭來瞥著他正經八百的表情,反倒笑開了,“平時好像都是我欺負你,我還用你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