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富爾祜倫一行人拜別空谷禪師離去,胤礽終於挪動著身子站起來,扶著牆支撐半天,這才邁開步子活動腿腳。空谷禪師來到配殿門前,開鎖推門,欲請出被憋了半天的貴客。
不料,嫤瑜帶著扶柳去而復返,空谷禪師趕緊拉上配殿門,來不及上鎖便回身迎了過去。富爾祜倫及慶徵等人就停在院外不遠處,嫤瑜推說自己掉了荷包,回來取走就馬上趕回。
扶柳在銀杏樹下的花臺上拾到一梅蘭紋荷包,正是自家姑娘佩戴腰帶左側的物什。抬頭正想告知嫤瑜,卻見嫤瑜已經爬上還未收走的扶梯,站到了扶梯頂頭下數第三階。頓時,扶柳嚇得捂住胸口,想大聲叫喚,又怕驚了姑娘,生出意外。
嫤瑜身子傾斜,重心貼向扶梯,低頭解開右側垂懸的竹菊紋荷包,取出一平安牌。瞧了瞧牌上自己描繪的圖樣,嫤瑜嬌俏動人的雙唇劃出羞媚的笑容。
舅舅修茂只是告知嫤瑜青山峽谷救她的都是宮裡的侍衛,不過順道舉手之勞,她不必介懷。話雖如此,可嫤瑜就是牢牢記住了那名發墜纏住她髮飾的侍衛。其實,嫤瑜心裡也懷疑對方侍衛的身份。那時的嫤瑜,一身蒙古姑娘的裝扮且也說著蒙古語,但對方被一名少年侍衛喊作“二哥”,她是聽得明明白白的。還有那杏黃色絲絛裝飾的發墜,真不像是一般的侍衛。
到如今,嫤瑜接觸的年輕男子也就家裡的哥哥們、舅舅們,還有年長一個月的王爺表哥,一個個儀表堂堂,也都是引人注目的兒郎。因為都是自家人,長得再好也是見慣了的,說說笑笑也都是自然的親情流露。
唯獨青山峽谷那一夜,顫抖的雙手怎麼解也解不開那糾纏在一起的發墜,心房裡的跳動慌亂得失去了節奏,快得讓她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躲起來方可平復。
左手握住梯子邊上的木杆,右手食指勾住掛牌子的紅色絛帶,嫤瑜抬頭左尋右找一較為隱蔽的枝杈。
扶柳明白了自家姑娘返回的真正目的,想著自家姑娘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一般不會貿然行事。於是,扶柳輕手輕腳挪步過去,伸手扶住梯子的下方,沒有出聲驚擾嫤瑜。空谷禪師同樣也看出了嫤瑜的舉動,手裡撥動著佛珠,雙唇默唸經文,視線轉向遠空。
不消說,胤礽已經透過窗戶看明瞭嫤瑜的行為。當下,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兒,納悶不已。倒是個什麼了不起的平安牌,非值得她親自冒險往上爬。倘若不小心摔下來,斷骨折腿都算是輕的。
嫤瑜瞄到好位置,不由地又上了一級階梯。左手伸出拽住理想的枝杈,右手晃晃悠悠夠過去,試了好幾次,終於掛上,平安牌穩妥地隱匿於茂密的銀杏葉中。
一級一級階梯回到平地,嫤瑜沿著花臺周圍轉起圈來,搜尋不到將將掛上的平安牌,嫤瑜清澈的雙眸靈氣傳神。去到空谷禪師跟前,嫤瑜解下裝牌子的荷包,遞給空谷禪師,沒有拘泥,落落大方施禮後,說道:
“老禪師,這是我為恩人掛上的平安牌。雖不知其姓甚名誰,或許他也沒把救過我的事兒放在心上,但於我終究是一份恩情,我唯此回報我的感謝。到時您收下我家人的平安牌時,請把恩人的平安牌收入荷包,一併供於觀世音菩薩前,也保佑他一生平安健康。”
空谷禪師接過荷包,慈眉善目,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小施主是個重情義的人,無論那位施恩的好心人是否記得,但有小施主如此感念在心,佛祖會護佑他的。小施主請放心,老衲照辦。”
胤礽聽過,百般不是滋味。給恩人掛平安牌?也不知是個什麼人,居然能跳出來救她?到目前為止,想想自己見過的她的家人,不是修茂那樣武藝高強的舅舅,就是熟悉鳥槍、火炮的大哥,還有那怪腔怪調的小王爺表哥,一大撥的王府護衛跟著,誰還能有本事橫插一槓子救她?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