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前幾項適用寬泛,那麼最後這幾頁以及筆墨的痕跡來看,這是傑書近來專為胤礽的處境所寫。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為當事人,胤礽直接面對皇帝,越是近在咫尺,有時越是眼花繚亂,反而導致自己糾結重重,看不清方向。而傑書站在漩渦之外,本就是心思縝密、飽練世故的他,看到的情形,不算複雜,就看胤礽怎麼去做。
胤礽想要實現的那些舉措,以他現在的身份,他不能出面大張旗鼓地進行,需要皇帝的首肯。但若是他直接向皇帝請示,或是索額圖一黨呈遞諫言,都會招致皇帝的猜測。這時候的皇帝,他需要太子的存在,但他不需要太子的光芒。
等到太子親政,再轟轟烈烈地改革?太子等不起,時過境遷,錯過最好的機會,於事無補。
如何在這個特殊的時期低調地開展自己的規劃,傑書認為,可以合理善用議政王大臣會議。
議政王大臣會議的前身,只有貝勒以上的皇親宗室能夠參與,後來逐漸加入德高望重的大臣,其主要目的就是對軍國重務、王公官員的獎懲、升降作出決策。早期的議政王大臣會議權威性很高,就連皇帝的行為都要受到制約與監督。
但隨著大清入關後,沿襲、加強封建君主制度的過程中,皇帝開始試圖擺脫議政王大臣會議的監督,想方設法獨斷專權,以自我的意志管理國家。
順治皇帝引用了前明的內閣分去議政王大臣會議的管轄範圍,康熙皇帝接著又成立南書房,把一些重大的政務交給自己的親信臣子處理。
所以,如今的議政王大臣會議漸漸趨於形式化,不但起不到制約皇上的作用,就連忠言勸諫的效果都不再有。
推陳出新,不是要全盤否定祖宗建立的體制,而是摒棄糟粕,把精華運用到新生事物中去。皇權所具有的獨斷特點,取決於皇帝本人的素養與睿智。可即便如此,再英明的皇帝也不可能一生都不犯錯。皇帝一個錯誤的決定,有可能就是血流成河,生靈塗炭。
議政王大臣會議曾經的權威性就在於身處其中的成員都是位高權重的王公與大臣,皇帝不得不忌憚。可現在皇帝指派的成員,要麼是服從皇帝的軟性子,要麼是承襲先祖爵位、虛有其表的王公,沒有幾人主動去探析民情,真正表達利國利民的主張。
但是如果議政王大臣會議更換血液,裡頭議政的王公大臣大多是與胤礽志同道合的新生力量,那麼胤礽的構想就很容易得到大家的認同。透過議政王大臣會議推舉胤礽的構想,皇帝同意的可能性就會高很多,而且與胤礽沒有直接衝突。
順治十年規定,八旗各設宗學一所,未封宗室子弟年十歲以上者均入學學習清書(滿文),選滿洲生員充任教師。自此,這樣的教學一直延續到當今。皇帝對待自己的兒子們,倒是嚴格教學,但其他宗室子弟接受的教學有限,至於最後學成如何,完全取決於家長的重視或是子弟自身的覺悟。
長此以往,這就造成了不少宗室子弟的學識與見識愈發匱乏,跟不上形勢。授封襲爵的王公貝勒在辦差時力不從心,無所事事的閒散宗室子弟,也懶散晃盪。毫無疑問,這不僅無益於朝廷,甚至還會帶來禍患。
所以胤礽提倡改革宗學。首先,要擴大基本教育的教授課程,清書、漢書、騎射、武學都要包括。其次,透過基本教育考核的子弟可以與其他八旗子弟一併應試科考,進入仕途。另外,針對承襲爵位的王公子第們,開辦進修學府。學識不足、能力欠缺的王公們通通回籠補學,透過考核後,方可出任職務。
規劃文書寫出後,出於謹慎,胤礽沒有親自署名呈遞。既然有關宗室王公,最好是宗人府的官員上呈。宗人府新上任的左宗正康親王椿泰進入胤礽的視線,椿泰讀過胤礽的規劃後,話不多說,順和地回道:“殿下請放心,必當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