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但視線卻停在胤礽臉上。
伊桑阿一直垂眸,不敢看皇帝的神色如何,僅憑皇帝的問話小心評估皇帝的喜怒,“回皇上,今浙江錢價日趨平穩,勿用再鑄,是應該停止了。”
胤礽的餘光留意著父皇的舉動,知道父皇在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遂愈發保持自然。
回想父皇回京後的那次早朝,滿面嚴肅向一眾王公重臣總結自己此次南巡的成果。行經幾個省回來,一句話,都不滿意。別的省沒具體提及,卻又單單拎出浙江,一頓狂轟亂炸地數落。
偏偏這時候,張勄請求停止鼓鑄的奏疏就到京了。胤礽推算日期,也就是父皇才離開浙江尚在回京途中,張勄的奏疏就送出了。相信他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處境不妙,當然自是也會有人提醒他趕快上疏。這人是誰,胤礽也不用多想,不是索額圖,就是索額圖的人。
“朕,正有此意。原先考慮著,若是錢價太低,民間交易買賣,物價會導致虧損,欺詐舞弊就會由此而生。既然錢價趨平,鼓鑄就立刻停止。至於張勄?”
皇帝合上眼,捏捏眉心,語氣平淡卻又肯定,“浙江是錢糧賦稅大省,巡撫的責任尤為艱鉅,一省好壞,全在督撫。如不能一心愛民,豈非辜負朕的心意?如不能潔身自好,如何約束下屬州府縣令?”
“張勄這兩年,沒甚錯處,也無多大建樹,就讓他原品休致吧!伊桑阿,儘快給朕擬出候選名單,朕重新選定浙江巡撫,你從前推薦的張鵬翮,朕非常欣賞,朕相信你這次也不會讓朕失望。”
按照清制,年老無法勝任的官員可以自請離職,稱為自請休致。朝廷對年老不能勝任者給予原品休致。年老又不稱職,就會被命令退休或是加以處分,稱勒令休致。有時,御前考核成績低下的官員還會被罰俸休致。
如此看來,皇帝對張勄當真是很客氣了。當然,皇帝確實沒有拿到張勄的把柄。
江寧織造曹寅、蘇州織造李煦都是皇帝的親信,表面上負責辦理皇家御用與朝廷官用的綢緞布匹,暗地裡充任皇帝的耳目,蒐集官員的表現,密摺上報皇帝。只可惜杭州織造不是皇帝的人,所以皇帝得到的有關張勄的訊息,也就這般無起無伏。
皇帝已經去密信,讓曹寅為他培養一名親信,準備派往浙江擔任杭州織造。皇帝是篤定了要把這幾處富庶之地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不再讓別人染指。至於新的浙江巡撫,皇帝提到以張鵬翮為標準,倒是讓伊桑阿愈發為難了。
皇帝罷了索額圖舉薦的張勄,卻又讓伊桑阿推舉新任巡撫,無疑是對索額圖不滿,要求伊桑阿撇開索額圖公正選拔,否則伊桑阿將難辭其咎。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張鵬翮這樣的人才,伊桑阿卻是很難再發現了。
張鵬翮是康熙九年進士,入選庶吉士,任過刑部主事、禮部郎中、蘇州知府、兗州知府、河東鹽運使等,曾隨同索額圖、佟國綱等勘定沙俄與大清邊界,後擢升大理寺少卿。索額圖當時挺欣賞張鵬翮,但也清楚此人獨來獨往,便委婉告知伊桑阿,讓他觀察觀察張鵬翮,是否是個人才。
得伊桑阿舉薦,康熙二十八年,張鵬翮被升授浙江巡撫,並且一任就是七年。在任期間,錢糧皆照數上交,並無虧欠。僅憑這一點,皇帝就唸到了今日,成為衡量歷屆浙江巡撫的標準。而張鵬翮也一路官運亨通,官至如今的兩江總督。
“承皇上信任,下官必定秉公篩選,過些日子就呈上浙江巡撫的候選名單。”伊桑阿說這話時,人已是跪伏皇帝跟前,“下官另有一請,懇陳皇上。今年下官已是六十足一,辦起朝務已覺力不從心,如此勢必耽誤正事,故下官想自請休致,萬望皇上允許。”
張勄無功無過落得原品休致的結局,胤礽的眼色都禁不住晃了晃。此時,見到伊桑阿請求休致,胤礽直覺不好,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