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夏明朗沾毒時間極短,但苦於純度頗高,雖然比不上多年成癮者那麼難熬,但反應的激烈程度還是讓白水有些意外。
差不多10個小時以後,夏明朗開始出現疼痛症狀,這是因為內源性阿片肽缺乏引起的神經痛反應,深藏在關節處發作,無藥可醫。那十幾條彈性尼龍繩把夏明朗的骨骼與房屋承重牆連到一起,陸臻幾乎能感覺到大地在震顫,細碎的水泥屑從鋼環的固定處簌簌抖落,在牆上剩下一條暗色的灰跡。
陸臻有時會覺得他就站在夏明朗的身體裡,他能看到那付強健的軀體裡每一條肌肉的顫動與每一根神經末梢脆弱的呻吟……然而,他畢竟是無感的,他掐著自己的掌心讓自己能感覺到一絲疼痛,然而這樣的痛楚比起他所看到的簡直不值一提。
時間變得毫無意義,只剩下夏明朗醒來或者昏迷兩種情況。醫院派了兩名醫生輪班陪護,但是陸臻一直沒有休息過。夏明朗無論暈著醒著都不會消停,不過短短兩三天時間陸臻就瘦了一圈,眼下顯出兩抹淡青色的陰影,眼睛越發幽亮。
這些日子夏明朗罵光了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但是沒有從來開口討要過毒品,白水信心十足地說這是一個好訊息,陸臻卻並不覺得意外。他總覺得夏明朗是知道他在的,雖然他從來不看他。
陸臻從不相信他的上帝會在他的注視中屈服於任何惡魔,那是不可能的,夏明朗即使跪著死,也不會倒下。
也不知經過幾番起落,夏明朗又一次在精疲力竭之後半昏迷式地睡去。白水拉開窗子通風換氣,陸臻聞到來自海洋的溫熱氣息,被汗水打溼了無數次的病號服膩在面板上,散發出餿臭味,這幾天光顧著抓緊時間把夏明朗收拾乾淨,完全沒顧上自己。
“你應該去睡一下。”白水說道。
“我睡不著。”陸臻垂頭坐在牆角。
“那你也應該去洗個澡,這樣會舒服點。”白水頓了頓:“別讓他看到你這樣子。”
陸臻眸光一跳,慢慢轉頭看過去,白水站在窗邊吹著風,眼神溫和澄淨。怎樣看都是一個無害的人,全身沒有一點稜角,而同樣的,也看不到一絲情緒的波動,是真的像水一樣,靜水深流。
“隔壁有淋浴間,去護士臺拿套衣服,他暫時醒不過來。”白水把牆角的地鋪抖開,貼牆坐下去:“我在這兒看著。”
“麻煩你了。”
白水擺擺手,笑了:“我收錢的。”
陸臻用冷熱水交替著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外套,精神果然好了很多。服務檯裡還有點吃的,護士給他熱了一杯巧克力,又拿出一盒華夫餅乾放在櫃檯上。陸臻到底放心不下,匆匆抓了一把攥在手裡,一路走一路吃,塞得嘴裡鼓鼓囊囊。
夏明朗還沒有醒,白水躺在地上抬了抬手,證明自己還醒著,陸臻把幾塊餅乾放到他枕邊,左右看了看,不自覺地皺起眉。出去轉了一圈才發現這裡髒,遍地的狼藉,各種器械、用過的紗布、棉花、還沒來得及倒出的水、收集在膠袋裡的嘔吐物……
陸臻這才意識到護士們從來沒有出現過,真的,她們似乎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個沉痛的決定:消失!
陸臻苦笑,從走廊裡拉了垃圾桶進來收拾。這房間不大,陸臻手腳利落,能扔的能扔,該理的理,不一會兒就收出了大樣子。白水朦朧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說了一句謝謝,但很快又睡了過去。雖然有別的醫生可以輪班頂一陣,但白水畢竟是主治,又沒有護士協助,也是累得夠嗆。
陸臻把垃圾桶抬出去,從隔壁間的醫生那裡討了一支菸。看天色現在應該是下午,陸臻腦子裡暈沉沉的,居然算不清是幾號的下午,他把菸頭咬在嘴角,掰手指計算時間,忽然聽到屋裡有人在喊:“陸臻……”
“嗯?”陸臻隨口應了一聲,猛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