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走得熱了,上衣被脫下來扔在草地上,面板的顏色融化在夕陽最後的餘輝中,帶著原始的生命的勁力,自然之子的感覺。
陸臻找了個靠火的地方給自己割了一塊肉撕啃,無意中看到軍刀上的小豁口,記憶如洪水般湧上來,他忽然想起這把刀在不久之前剛剛切斷了一個人的脖子。陸臻木然地咀嚼了幾下,發現嘴巴里的東西變得難以下嚥。這到底不是什麼燒烤晚會,臨時打的野味,你不能指望別人給你洗得多幹淨,切開筋肉還滲著絲絲的血,陸臻瞪著自己刀尖上那塊肉,在吃與不吃的博弈中強烈地猶豫。
夏明朗忽然走過來拍他的肩膀,把陸臻嚇了一跳。夏明朗詫異地看著這小子一驚一乍地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臉錯愕與尷尬的小模樣,不由自主的,笑了……這小子,真好玩兒啊!
“看什麼看吶!我又不搶你肉吃!”夏明朗逗他。
陸臻這下子沒了退路,把手上那塊肉想象成夏明朗,埋頭猛啃。
夏明朗伸手把陸臻的軍刀拿過來,用拇指試了試刃口:“崩了!”
“嗯。”
“那把緬刀呢?”
“小侯爺說拿去看看。”
“我靠!那麼個寶貝你給方進?”夏明朗一拍大腿,怒其不爭的模樣。
陸臻愣了,嘴裡咬著肉,含糊不清地說:“我,我留著也沒用啊。”
“笨了吧,啊笨了吧!你拿回去孝敬楷哥啊!別怪老子沒提醒你,那刀可是個寶貝,你拿回去勾著老鄭自己來求你,他那屋裡什麼都沒,就剩刀,讓他給你弄把好的。偷襲時,再好的消聲器也比不上一把刀。”夏明朗貼近耳語,眼睛一眨,全是狡猾詭譎的流光。
呃……陸臻看著他,就這麼,噎住了。
一個是多年戰友老大哥,一個是左膀右臂得力干將,你就這麼攛掇我去搞陰謀詭計,什麼人吶!!
“隊長!”方進心急火燎地從帳篷裡出來,夏明朗拍拍屁股跑過去,臨走時還不忘指陸臻,記得啊,那刀。陸臻無奈了,看我們窩裡鬥您就這麼開心麼?
不過夏明朗的開心沒能持續多久,因為方進帶來的是壞訊息,有幾個孩子身體狀況本來就差,擔驚受怕地走了一天忽然就不行了,高燒抽搐,方進已經給用了藥,也下了針,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明天要再走,那也是絕對不可能了。
夏明朗略一權衡當機立斷表示,路還是要趕,走不動的揹著走,等是等不及的。
徐知著剛剛下了狙擊哨,馬上表示他明天不輪哨,可以背兩個走。陸臻拍拍他,示意兄弟啊,實際點,都是半大孩子說重不重的也有百十斤呢!
福無雙至,但禍總不單行,夏明朗聽到陸臻說總部呼叫就知道一定沒好事兒。果然,總部送來了最新資料,昨天晚上,在他們偷襲之前,克欽邦軍閥派兵強行查抄一個冰毒工廠,雙方展開了激烈的交火。而仰光的軍政府藉口協助治理,把政府軍開進了克欽邦,目前軍閥與政府軍正在對峙,小毒販們已經鬧起來了,各地衝突不斷,搶地盤的砸地盤的趁火打劫的一團亂,很多城市都已經空了。
陸臻畢竟不如夏明朗那樣對緬甸的局勢敏銳,打起來了他只覺得頭疼,可是夏明朗整個臉色都變了。
“糟了!”夏明朗說。
不至於吧,陸臻心想,難道打瘋了還會打到我們頭上不成?一隊人要錢沒有要命一堆,沒利益的事誰會幹啊!他還在整理思路,夏明朗已經給出了下一步指示:雙環形防禦,確保孩子們的安全,一定要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將來的路只會更難走。營地指揮權暫時移交給陳默,他先去前面探路。
陸臻抱著一大包紅外探測器去外圍佈線,林子裡黑漆漆的,卻並不安靜,夜行的動物穿行時的沙沙聲與蟲鳴錯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