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與金烏於此一戰,金烏為阻止千傾進入歸墟,不慎失手將其打傷,其後不過一瞬,千傾卻突然消失在此地,只落下了沾染血跡之天機鏡。
覽幽將天機鏡雙手奉上,他接過後,指尖撫過暗沉鏡面上斑斕血跡,溫熱血跡早已冰涼,那涼意似乎透過指尖直入心底。
突然,天機鏡毫無預兆地驟然光華大漲,白芒明耀至極,刺目得令人難以睜眼,而兩人卻任憑白芒直入眼中,定定地望著華光中逐漸顯現之人。
白芒光華盡數消散時,沉璧手疾眼快地一把扶住便要墜地的少女,惟見其雙目閉合,毫無意識。他將她輕輕放落地上,雙指觸其天庭探其魂魄元神,果然,惟有一魂二魄而已。
人為強啟天機鏡並非萬無一失,但他以為,有他之神魂相令魂魄與天機鏡相維繫,不會出太大意外,然而究竟天機莫測,她之魂魄竟然於時空亂流中被扯得離散,惟有一魂二魄殘留於軀體中,其餘二魂五魄卻附於一株靈草之上,獨存於天地,又生出了許多糾纏變數。敖溯將蘭澤靈草妖身擊殺後,其魂魄因有他之神魂相系,重被束縛於天機鏡中,一直棲息至此。
他將二魂四魄自天機鏡中抽出,正欲還歸於她之軀體,雙指挾帶著魂魄在觸上她之眉間時,卻又忽地一頓,默然一陣,另一手先觸入其軀體內之一魂二魄,收回手時,一團白芒綻放於掌心之間。
一直默然靜觀的覽幽亦不由一怔,問道:“為何將她之記憶抽出?”
沉璧將那記憶收歸於須彌芥子中,方將其二魂五魄還歸於其軀體,魂魄之間自有牽引,如兩道水流匯聚而起一般,三魂七魄漸漸融合。
“僅是洪荒之時之記憶,”他說道,“我已時日無多,若這段記憶尚存,她怕是更會依賴於我。”他沉吟一瞬,復又對覽幽道:“你既為她師尊,從今往後便授其你之太上忘情之道罷。”
覽幽無奈笑道:“以她之心性,怕是不適合此道。”
“以她之心性,怕是隻適合紅塵玩樂之道,於大道之上無一所得,對奇技淫巧倒是知之不少,”他淡淡哼道,“但如今天帝天后已殉天祭陣,若我再對其疏離,她或能獨立於世。”
覽幽望著少女陷於沉眠之中唇角猶然微微上翹,那靜好的顏容令他不由心中一嘆。
同樣目光流連於少女姣好面容上的沉璧卻是一笑,修長手指忽地觸上她之面頰,輕輕一捏,軟軟的,手感不錯,是以繼續蹂躪。
覽幽:“……別做出這種痴漢的行為好嗎。”
千傾神識迴歸,驟然睜眼,眼前呈現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淺碧床幔,彷彿久遠之前相對了千年。她目中恍惚漸顯,為何竟已覺隔世,此處分明是於渺雲山她之房間中。先前師尊覽幽帶她前往歸墟尋沉璧,卻遭到金烏阻攔,她背後被一道勁風擊中,索性以精血催動天機鏡,帶她到沉璧身邊……
然而當她再醒來時,卻依舊身處此處,難道這一切皆是一夢華胥?那麼,是不是她父母並未,並未……她驀地一激靈,立即取出天機鏡,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斷斷續續地往天機鏡中灌輸靈力。
鏡中慢慢浮現出熟悉的場景,她已承受不住再次觀看那般畫面的悲慟,一反手將天機鏡鏡面朝下壓回床榻上,她以為自己會忍不住流淚,然而悲意蔓延,卻早已不復當初痛徹心扉,彷彿父母已逝去千萬年之久,如何的悲慟俱已化為沉沉嘆息。
催動元氣迴圈流轉於體內,她驀然驚覺自己修為與先前已是天壤之別,且從軀體至魂魄似乎皆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更近於天地元氣。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昏過去後,究竟有沒有進入歸墟?
她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忽地一拍額頭,跳下床去,衝出屋外,匆匆尋找師尊覽幽的蹤影。遙遙只見,依舊在原先的位置,覽幽依舊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