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分,19:29分在工廠那冷漠無情的打卡器上留下一天辛勞的證據。
黃天明和平日一樣,走上斑馬線,躍過馬路,經過地鐵通道,到對面的路上,一整套動作既連貫又有節奏感,可以跟跳水運動員的優美的乾淨利落的跳姿媲美。
然而,當他飛快的跑到馬路中間,一輛貨櫃車發出厲聲的吼叫的剎車聲,車輪在慣性的作用下又向前滑了一圈在他面前停住,跟黃天明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你丫的,色盲哇!”貨櫃司機探出頭來,惡狠狠的罵了一聲。
黃天明嚇壞了,神情呆澀,愣愣的呆呆的抬起頭望著司機,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掩飾自己因為慌張而引起的不安。
到現在,他總算明白,尤其聽了司機的叫罵聲之後,他才徹底明白這個晚上和其他晚上的不同之處,忽然想起來,早上下班的時候看到有幾個人爬上燈杆在鼓搗什麼,原來是新安裝上去了紅綠燈。
他擠巴著眼睛看到閃動著紅色耀眼的色調的時候,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所以什麼也不說,只能陪著傻笑。
緊接著從貨櫃後方傳來一聲悶悶的撞擊聲,繼而又發出兩聲淒厲的慘叫聲。
黃天明不知所措,加快步伐跑到馬路對面。
貨櫃司機從後視鏡裡掃視一眼,罵了句‘見鬼’加大油門一陣狂奔。
黃天明看著貨櫃車一陣風似的瞬間消失,心裡還在暗自慶幸,看了看時間,已經是19:28分,已經沒有時間了,再不跑就恐怕遲到了。
“喂,站住,叫你呢,別跑!”一個尖利的大嗓門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黃天明迴轉身子,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氣喘吁吁的追上自己。
他有些好奇的問:“你在跟我講話?”
“是。”那個男人斷然回答著,之後發起了牢騷發洩著對黃天明的不滿:“你的心真夠狠的,無故闖紅燈引發一起車禍,竟然還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似的,真夠淡定的。”
黃天明憂慮不安的望了望身後,天吶,竟然堵車了,伴隨著一片嘈雜的聲音,整個右行車道徹底呈現癱瘓狀態。
他驚愕的錯綜複雜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看你的樣子是趕著上班吧,但是我做為一個目擊者——一個本地的計程車司機,不能熟視無睹,因為你的著急匆忙,導致了多麼惡劣的後果。”
黃天明口腔潰瘍,使勁的嚥了一口唾沫。
計程車司機嘆了口氣,忽然沉默下來,拽著他的手走到肇事車輛面前,湊著強烈的燈光,他看清楚了,地上躺著一條牧羊犬,早已經斷氣了,大張著嘴巴,垂著很長的舌頭,牧羊犬的身上還在往外滲血,黃天明本來就見不得血的,現在忽然有點頭暈,再看那個小車裡,緊貼車玻璃是一頭濃密的金髮,經過燈光這麼一照欲加光鮮亮麗,那個女孩子一動不動的伏在玻璃上。人們急著趕路還在連續不斷地鳴著喇叭。
愣怔了半天,“大哥。”黃天明惶惑不安的用發抖的手抹著臉上的汗,說道:“你能幫忙把車移到旁邊嗎?”
“噯,別說幫忙,也崩問我喊哥,現在你是我哥,我這個人那點都好,就這點不好,愛管閒事。” ‘計程車’一邊發著怨氣一邊移動著車子。
車停穩,計程車把那個女孩子的身體扶正,她還在微微喘息著,他們嗅到了車子裡瀰漫著濃烈的酒精味,計程車憑多年的經驗說出自己的想法:“肯定是喝了酒,一個急剎車沒搞穩就這麼飛到玻璃上,狗死了就死了,人應該沒事兒。好了,現在我要回去交班了,你要等她人醒了再走,或者先把人送醫院……”
“哦……謝謝,俺知道了。”黃天明有點激動,方言都整出來了。
“做人可要對得起良心!”計程車臨走又補充了一句